扶游不过是一个小采诗官,又没什么背景,立了也没什么作用,不值得朝堂上的人替他出头说话。
至于秦钩说自己这回是真喜欢他,当然也没人信。
就跟“狼来了”一样,皇帝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一开始是扶游,后来是晏拂云,再后来是晏知,兜兜转转,又绕到扶游身上。
谁还会信呢?谁信谁是傻子。
只有秦钩自己信了。
他终于承认自己喜欢上了扶游,他开始亲自操办自己和扶游的大婚,给扶游送了更多的珍宝,当做聘礼,给扶游挑选衣料,要和他一起穿红衣。
他甚至想过把扶家仅存的扶游的大伯请过来,参加大婚。
不过扶游拒绝了。
虽然大伯从前对他不怎么好,但是扶游也不想把他拖进火坑。
这天,扶游在秦钩的要求下,试穿大婚当天的礼服。
扶游站在铜镜前,秦钩站在他身后,双手圈了一下他的腰。
“你又变瘦了。”秦钩把手掌放进他背后的腰带里,“走的时候没这么瘦。”
“我……”
秦钩掐着腰带多出来的一截,解下来,放在桌上,用针别上,做了个记号:“出去采诗很辛苦。”
扶游不知道该说什么:“……嗯。”
秦钩又问:“真的不让你家里人来?朋友也没有?”
“没有。”扶游反问,“你不也没有?”
秦钩顿了一下,然后笑了:“嗯,我也没有。”
他从身后抱住扶游,脑袋搁在扶游的肩膀上:“所以我们天生一对。”
扶游偏过头,没看他,目光望向窗外。
秦钩抱着他晃了晃:“小……”
他下意识就要喊“小黄雀”,出了口才恍然惊觉扶游不喜欢,连忙改了口:“扶游,你不高兴。”
扶游这才转头看他,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这天下午,扶游去看晏知和怀玉。
晏拂云也进宫了,晏家被封,仆从全部遣散,他穿得朴素,脸上手上还有做活弄的伤痕。
他坐在晏知床边,倒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哭哭啼啼地向兄长告状,反倒笑着同他说话,让他放心。
扶游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默默地退出去了。
他关上门,一回头,怀玉就站在他身后。
“小呆子。”
扶游朝他摇摇头,然后拉着他去走廊栏杆上坐下说话。
已经是暮春了,今天天气好,万里无云。
从走廊望出去,宫墙庭院一览无余,是秦钩的暗卫探听不到的地方。
扶游道:“你身上可大好了?我已经和兄长说好了……”
怀玉转过头,朝他挑了挑眉:“你和晏知说好了?”
“……好吧,是我单方面说好了。过几天晏家去封邑,会带上你一起的,你尽早收拾一下,不要忘了。”
“嗯。”怀玉抱着手,“那你呢?”
“我还要在这里留一阵子。”
“说实话,我被当细作送进来,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出去。托了你的福,我才能出去,可是你自己……”怀玉叹了一声,“上回你跳个湖还勉强能走,这回恐怕是难了。”
“你放心。”扶游拍拍他的肩膀,朝他笑着,弯了弯眼睛,“我有办法的,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要先把你们都安顿好。”
“你可别做傻事啊。”怀玉看着他,“其实吧,现在皇帝已经承认自己喜欢你,也发现自己离不开你了,你要是留在宫里,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他搂住扶游的肩膀,压低声音:“就像训狗一样,慢慢地训,总会……”
扶游推开他:“我不想训狗,我没把人当做狗看。”
怀玉撇了撇嘴:“行吧。”
傍晚的时候,扶游走出宫殿,回到养居殿。
他抱着手,低着头,一步一步踢着衣摆,晃晃悠悠地回去。
实在是不想回去。
忽然,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扶游?”
扶游恍惚抬头,看清来人之后,迅速后退一步,扭头就跑。
那人还在后面喊他,只可惜他年老体衰,跑了两步就跑不动了,扶游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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