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下晌,秦念西才刚打了个盹,起来梳洗完,道齐便遣了人来请,说是人已经进了山门。
秦念西紧赶了几步,到得观中,跟在道恒身后。
因那刘夫人是抬进来的急诊,道齐也不多耽搁,只让个年青道人领路,把人送到了大殿后院的诊室中,又命人请了道云和道恒两位师兄。
秦念西召了王医婆和秦医婆,跟在二位法师后头,进了诊室。
那方老夫人看见几人鱼贯而来,连忙屈膝行礼,众人尽皆避过。
道云居长,当先发声道:“贫道道云,这是我师弟道恒,家师闭关多时,今日便由我等为夫人看诊。”
方老夫人当然知晓这道云和道恒是何身份,当即屈膝道:“原是我们府上没有教导好,上回我这媳妇儿多有冒犯,万寿观名满天下,果然胸襟宽宏,多谢二位法师。”
道云侧身避过,行礼道:“都是小事,病人上门,依矩而行,观中自会竭尽所能。如此,我等便先去看诊。”
趁着三人寒暄间,秦念西带着两位医婆早进了诊室,做好了准备。
道云和道恒进得诊室,便见得秦念西一脸凝重看了他们一眼,心知不好,便一左一右,搭起脉来。却俱是手指触上刘夫人腕部,只觉一片冰凉,面色都冷凝了几分。
二人搭脉片刻,便对视一眼,乃四肢逆绝之象,已是刻不容缓。二人当即往外走,道云对秦念西道:“童儿,速诊下三脉。”
两位医婆帮着脱下刘夫人鞋袜,秦念西诊了刘夫人趺阳太冲太溪三脉。
秦念西诊完脉,略思索了片刻,便到了门口。
道云此时也不便多问,只道:“如何,还能行针否?”
秦念西点点头,只轻声道:“待徒儿先行用针一试。”
道云点点头转向道恒:“师弟,你去开方,四逆汤速煎。”
方老夫人见得几人俱是面色凝重至极,便和身边的嬷嬷对视了一眼,均知情况不好,只此时也不便多问。
只见那道童进得门内,便随手关了门,向秦医婆伸手要了针盒,又让二人帮着病人宽了衣,只手脚飞快辨穴进针,须臾时间,盒中毫针俱已用上。
方老夫人也算见多识广之人,见那道童手法纯熟,那针也不似普通毫针,外头二位法师,对这童儿深信不疑,便知这道童必不简单。
趁着留针的功夫,方老夫人到底问了出来:“小师傅,我这媳妇,究竟是何情况?”
秦念西沉声答道:“禀老夫人,病人此时应是亡阳暴脱,四肢厥逆之症,当先救命,再治病,至于具体是何情形,还请老夫人移步相询师傅才是。”
秦念西也不再多说,只又在几根银针上略做了些手法,一刻钟之后,那刘夫人明显有了苏醒迹象,几人都松了口气。
待得秦念西收了针,外头正好煎了药来。
两位医婆帮着刘夫人收拾好衣衫,又给她喂了药进去。
方老夫人看着自家儿媳扎完针,用了药,面色立时好看了不少,心里也安稳了许多。
正搀着嬷嬷出了诊室,刚致完谢,便见严冰后头缀着两个婆子,从大殿边上的角门里穿出来,急急往这边来了。
严冰看见方老夫人,立即紧走了几步,上前屈膝见礼:“请老夫人安,不知夫人如今怎样了?”
方老夫人搀了严冰起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冰丫头这气色,竟比从前未出嫁时还好,倒是白费了你那姆妈,成日里忧心得不行,这回我回去,定要好好跟她说说。”
严冰立即屈膝道:“多谢老夫人,冰儿家姆妈最愿听老夫人的话了,回回见过老夫人,回来都要念叨,说老夫人是难得的睿智。”
方老夫人拉了严冰道:“我们这上了年纪的,都是盼着儿女好,凑在一堆儿说说话儿,也是个消遣不是。”
钱夫人说着又转了转头,看了看诊室才叹了口气:“哎,只不知,我这一把老骨头,如今怕是,陪着我那媳妇儿来,倒要孤零零一个人回去。”
严冰怔了怔,忙安慰道:“老夫人切莫如此悲观……”严冰本想再说几句观中医术极好之类的宽心话儿,想了想还是转了个弯道:“冰儿先去瞧瞧夫人的情况。”
方老夫人侧了侧身子,头前往诊室里去了。
严冰见得两位道长,又屈膝行了礼,才跟着进了诊室,只一进了门,瞧见秦念西和两位医婆,便似松了口气一般。
方老夫人正进了门转身往里让严冰,恰好瞧见她这神情,更是忍不住多瞧了那小道童一眼。
当此时,秦念西正好看向严冰,眼中的熟稔极为明显。
方老夫人当即心中有数,只站在门边,让了严冰进去。此时的刘夫人虽已经能咽下药去,但其实人还是不清醒的,严冰瞧着刘夫人那面色,心里直有些打鼓。
严冰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便问了出来:“小师傅可曾施过针了?”
秦念西点了点道:“才刚施过,药也用过一回,当是稳住了。”
严冰听得秦念西如此说,便知当是还有救,又转了身,请了方老夫人一起出去,看着煎药的道童捧了药碗进去,便对着道云和道恒福了福道:“敢问二位法师,不知刘夫人这病?”
那方老夫人也只目光灼灼瞧着二位道长,眼底尽是深深的忧色。
道云略清了清嗓子道:“这会子是先救命,我那童儿用针行了急救之法,配合汤药,若无意外,明晨可得清醒。至于下一步如何,只怕要等明晨,再来诊脉。”
道云说着,又对方老夫人拱了拱手道:“贫道瞧着,刘夫人这病来得极为蹊跷,病程迁延的情况,还请老夫人见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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