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军帐中,安北王的声音不高不低,像是在说明旌南军哗变的前因后果,实际上也在对旌国和毕彦的具体情绪,做一个仔细的梳理分析。
这几日猝不及防的变故,还有六皇子和张家老祖从江南西路及朝中带来的消息,以及那些不为人所知,甚至不能为人所知的内幕,让安北王重新在审视旌国这个他一直要严防死守的友好邻邦,以及可能让这个友好邻邦内部,产生巨大变化的核心人物。
六皇子听到安北王说起毕彦在旌国坐大之路,也跟着点头道:“这毕彦寒门出身,对权贵之家的了解加重之后,估摸着发现了这样的家族,在家族利益面前,可以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想他们不明面上出声很容易,但真想他们站在他的身后,那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于是他就开始培育自己的势力,文人可以屈服于才学,但寒门文人要登顶殿堂,也不是仅凭才学二字,就可以的。而养武人或者豢养死士,就是最费银子的事了。”
“于是他就把脑筋动到了我大云国土上,用我大云的银子,替他积攒势力,替他交好南诏,若有朝一日,真让他奸计得逞,我大云灰飞烟灭,既能消却他心头对大云的恨意,还能让我大云,真正成为史书上的笑柄。”
“如此贼子,其心可诛,我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六皇子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拍案而起。
毕彦这样的人,从小随父母在南诏长大,回到大云,便是他愉悦童年结束的开端,先是父亲身死,再是自觉怀才不遇,科举断了青云路,最后母亲又是死于那样丑恶的非命事件,还是他亲手点的火。
毕彦对大云,可以说从无半点家国之情,内心也早已扭曲至极,这样铤而走险的事情,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就是料定,即便东窗事发,死的肯定不是他,不仅如此,大云朝廷,必会对此事强行遮掩,隐而不发,否则,自诩天子气象的大云朝,岂不是颜面尽失?
安北王轻声安抚道:“六哥儿先坐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如今情势,应该说还是对咱们有利的。”
张家老祖也点头附和道:“如今,他倒似乎有些捉襟见肘之象了。按旌国大王子的说法,他私开旌国银矿,必定也是要拿这个,继续拉拢旌国权贵,毕竟胃口喂大了,想缩回来极难。”
“你们无意中挖了翁家这棵大树,也算是误打误撞,对他连消带打,让他断了一多半的财路。他因为这件事,不得不铤而走险,远走江南西路,本想亲自探看金矿之事,却未曾料想,咱们也早有察觉,又斩断了他这条财路。”
说到这里,安北王才又把话题接过来:“旌南军哗变,其实就是他野心勃勃之后,想把手伸进军中,尤其是旌南军。他如果想对大云作战,必定要旌南军出动,他老早便在如何握住旌南军上,动起了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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