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钟离竟淡淡吐出三个字,又阖上眼帘。
肖南回却揪住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信息,眼珠一斜看向身边的人:“怎么?看来钟公子和烜远公这是有过节。”
“谈不上过节。我是丞相府门客,自然该避则避。”
朝堂上向来以柏丞相和烜远王为两大阵营,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想来这钟离竟应当是奉了丞相密令前去霍州,万万不能让烜远公的人知道。
不知这老丞相又在捣鼓些什么名堂,会不会将肖准牵扯进去。
肖南回冥思苦想一番,奈何实在只知一二,不知其三,到头来也是没推理出个子丑寅卯。
这档口,马车已与那队人马相遇,肖南回扒着门缝偷偷向外瞧,只见领先一名银甲小将,骑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马鞍四周坠着殷红的穗子,看起来甚是神气。
当然,他这身行头在肖南回眼里,便似姚易楼里那几个靠喝牛乳来丰胸的舞娘一般不上道。
谁会穿这么一身去打仗?肖南回在心里翻了大大一个白眼。
那小将在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勒马停住,他身侧的士兵便喊话道:“左将军在此,前方是何人?还不下车!”
左将军三个字在肖南回耳朵中一闪而过,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也没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思绪。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她瞥一眼身边的人,钟离竟泰然自若,面上没有半点波澜。
肖南回开始觉得这人可能天生就是面部表情寡淡,相处了这些天,她甚少看到此人流露些许情绪在脸上,想想也是可怕。
透过门缝,肖南回看到丁未翔跳下马车,躬身行礼道:“在下雁翅营中尉丁未翔,奉命前往霍州查案,正要回王城复命。”
银甲小将驱马上前来,肖南回使劲往前凑着,想要看清这招摇的左将军到底是何方神圣。然而头盔遮去了对方的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角度利落的下颌,隐约透着些淡青,一看便是个年轻人,开口却甚是沉稳。
“雁翅营的人?我同扶风校尉也算交好,时常到他营中去,怎的从未见过你?”
丁未翔不慌不忙地答道:“属下面容普通,将军就算见过,不记得也是常理之事。”
丁未翔的佩刀被他藏在车帘后,马上的人见他并未带兵器,气势便没有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只是仍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辆毫不起眼的马车。
“车上是何人?”
“丞相府门客,钟离竟。”
丁未翔说罢将一块腰牌双手承了上去,有士兵帮忙递给那银甲小将,他看了看确实没有不妥,便冷声问道:“只他一人?”
丁未翔有一瞬间的犹豫,那小将眼神十分凌厉,马上查觉,冷笑一声:“丁中尉莫怪本将军多疑,实是最近畿辅一带不太平,常有人冒充朝廷中人打探王城消息,圣上有旨,严查入阙城的各条要道,以防贼人有可乘之机。”
肖南回在马车里听着,有些坐不住。
这皇帝老儿好生令人心寒,她一路千辛万苦、出生入死、一波三折,总算给他把那劳什子玉玺寻了回来,现在他却派人在家门口给她下马威?还怀疑她是贼人?
“哼,皇帝的眼神怕是不太好,居然寻了这么个主来守家门口。”
说罢也不看钟离竟作何反应,一把将马车帘子掀开,冲着马上那人自报家门道:“在下是青怀侯府的人,并非什么贼人。如今赶着回城,还望将军莫要为难我等,快些放行吧。”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肖南回觉得那银甲小将听了她的话竟连人带马退了半步。
“青怀侯府的人?可是姓肖?”
废话,青怀侯府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做官的更是只有那两个。这人怎么比她还不熟悉朝中的事。
“是,在下青怀候义女肖南回。”
银甲小将沉默了许久,才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原来是肖队正。”
肖南回自认官小势微,无人认得她一个小小队正,所以在外报名号时也不客套,都是直接报上青怀候府的名字,这样也省得之后浪费口舌多做解释。
可眼下这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军衔,也是少有。
“将军难道认得在下?”
银甲小将却突然调转马头,将一个马屁股留给肖南回:“不认得。”
不认得就不认得呗,正好,我也不认得你。
银甲小将已经走远,他身后跟着的亲兵对丁未翔说道:“将军与巡视小队正好回城,丁中尉可愿一道回去?”
丁未翔看一眼探着个脑袋的肖南回,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甚好。”
第33章卑鄙
应付完那劳什子左将军,肖南回板着脸把帘子放下来,一屁股坐回垫子上,马车又缓缓移动起来。
过了一会,她觉得似乎有人在打量自己,一回头才发现钟离竟正淡淡看着她。
肖南回撇了撇嘴:“怎么?发现我不过是个小小队正,便觉得我不配与你同乘一车了?”
钟离竟摇摇头:“只是先前不知,原来你对当今圣上竟然意见这么大。”
肖南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先前她无意中抱怨的那几句话,当下装傻起来:“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肖队正刚刚才说过,现下便忘了?”
“我这人,忘性大。”
“无妨。肖队正不记得,我还记得。你说,皇帝眼神不太好。”
肖南回脸上一僵,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有吗?一定是你听错了。”
“你还说......”钟离竟的半句话最终没能说出口,被肖南回一把捂回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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