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寂静的砂石地上没有任何移动的物体,只有那滩血还在缓慢蔓延。
良久,一道人声冷冷响起。
“搞什么?一只老鼠而已。”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下一秒,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百米外的岩石后走出,面容比之月前看起来更加瘦削,连眼窝都深深凹陷,整个人透着一股和年龄不符的阴鸷,正是安律。
随后十数个身影也跟随着鱼贯而出,每个人都是一身灰衣。他们的头上缠着沙漠旅人惯常带着的那种头巾,但肖南回还是很难不注意到那一张张头巾下露出一半的面孔。
一张张模糊的、像是融化过后的蜡一般的面孔。
‘大家都管他们叫......仆呼那。’
伍小六的话仿佛还在耳边,钟鸣一般在她脑袋里回荡,而她的身体像是石化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些杀手时的情形,彼时她对他们还一无所知,反而无所畏惧,而如今她不光知道他们曾经做过的那些阴狠毒辣之事,她还有一个致命弱点带在身边。
“狼向来不会出错,我也确实在附近看到他们的踪迹了,以他们的脚程来说,绝不会走得太远,大抵就是这附近了。”
她看不清说话的人究竟是那一张张面孔中的哪一个,但却看到一个手腕系铃铛的人向前走了几步。
那铃铛声音暗哑,像是经年在雨水中浸泡、已经锈成了实心的一般,但她却不敢掉以轻心。
她先前在碧疆的时候,曾经见过那里的大巫师佩戴过这种铃铛,他们管那叫做“灵铎”,传说中天神落入人间后,便用这种铃铛来互相感应。此后这种铃铛渐渐流入南羌部族,成为了做法祭祀的通灵法器。
或许,白氏就是用这种方法透过飞鸟走兽的眼睛,来侦查监视他们的行踪的。
“人影呢?!”安律将那被分尸的沙鼠尸体一脚踢飞,语气中透着一股暴躁,“不是说那皇帝身边只带了一个女人?这都抓不到,”
那仆呼那被训斥一番却并不恼怒,亦或是他们的声音就是那般毫无起伏、没有情绪:“此处是无人之地,在这种地方,找两个人比找一支军队要难多了。”
一阵过谷的冷风吹过,肖南回不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那方才说话的仆呼那突然便仰起头来,似乎在这股风中嗅到了什么气息,他对着安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将身子伏低、整个人贴在地面上,闭眼聆听。
肖南回屏住了呼吸,连睫毛的轻颤都令她心惊。
冷汗在额角凝结就要滴落,她眼疾手快用手将那滴汗接住,汗水浸润掌心悄无声息。
终于,那人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安律摇了摇头。
“没听到什么动静,看来是不在附近了。”
安律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没说话,只反复摩挲着手中的一样东西,显得焦虑而烦躁。
肖南回注意到他的动作,盯着对方手里的东西使劲瞧了瞧。
她在的位置实在有些远,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只模模糊糊看出,那似乎是一只朱红色的细颈瓶子。
还没等她进一步探究,安律已收敛了手中动作,似乎已有了定夺。
“不急,只要他们还没进城中,势必会路过这里。”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小丘,“去这附近最高的地方,除非他们不吃不喝不走动,否则总会有动静的。”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而那十数个灰蒙蒙的影子便也悄无声息地随他而去。一行人像是在这丘陵间游荡的孤魂野鬼,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肖南回等到听不见任何声响后才慢慢从岩石后走出,这天地间再次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如果不是地上那只沙鼠的尸体,这里便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提起一口气,几乎是沿着脑海中的路线狂奔回她之前离开的地方,可左找右找却不见那人身影,急得满头大汗。
她不敢大声呼喊,只能小声急急唤着:“陛下?陛下.......”
许久,她才看到一个身影从岩石后的阴影中满吞吐的走出来。
她长长松了口气,提着平弦快步走过去。
“陛下可让我好找!差点以为你不见了,吓死我了......”
那人没说话,抬起擦了擦她额角的汗。
肖南回被对方的这个动作惊得一呆,一时忘了躲闪,等反应过来,那只手已经飞快离开了。
“太阳一升起来就把这地面都照亮了,孤的衣服在这实在太显眼了。”他淡淡解释着,顺便指了指方才藏身的地方,“那边刚刚好,还可以看到你从这经过。”
她点了点头,想起方才遭遇的惊险,显得十分焦灼。
“陛下,咱们要先寻个地方躲一躲,等天色暗下来,我再去探探是否有天成军队的消息。”
“好。”他简短回她一个字,静静看着她,像是一个等候安排的、乖巧的孩子。
面对着这样的目光,她反而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如果她不能做出有力的安排部署,她便辜负了他那全心全意的信任。
一阵搜肠刮肚地寻思琢磨,又盯着四周那五彩斑斓的岩壁看了半天,她终于发现这里周遭的地貌有些眼熟。一道来自过往的、模模糊糊的记忆终于浮现出来一点。
色丘是古地名,如今的宿岩少有人这般称呼。
所以她先前一直以为自己应当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所以即便踏足其中也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想。
她抓住那念头,又细细思索了一番,眼神中渐渐有了些定论。
“陛下,我知道一个地方,兴许可以暂时藏身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的清明节是个特殊的清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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