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女子诛心之法用得比他还要纯熟,许治的脸色变得难看,那双桃花眼也掉了伪装显出凶光来,“陛下面前,岂容你在这搬弄是非?!”
许治话音未落,一直垂首站在后排的许束上前一步,丝毫未避讳地与父亲并肩而立。
“臣以为,白氏顾左右而言他,其性狡诈,言审无益,不若交由鞫狱当场行刑,定能问出事情原委。”
此话一出,肖南回便控制不住地去瞧肖准的表情。
他依旧立在原处,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动作,但肖南回却看见了他在袖间紧握的手。
折磨白允来逼肖准犯错,好狠毒的招数。
她回想方才皇帝说起崔星遥伤重的消息时许束的反应,心中有一万个理由坚信,他是要借此机会公报私仇。
好一对许家父子,论心狠手辣、忘恩负义的本事,怕是一代胜过一代。
然而下一秒,肖南回的心才彻底陷入绝望的深渊。
“准。”
皇帝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个字,将一切推向万劫不复的地步。
她没有立场责怪他,却无法掩饰从心底而来的那股失望。他是那样一个玲珑心窍的人,不会看不透许家父子背后的盘算,但依旧允诺。
左右监开始传唤鞫狱,行刑者的脚步声步步逼近。
肖南回转头去看白允,她依旧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遭。
这世间有的是人是死而归,可她不该拖肖准下水。
肖南回突然后悔许多事来。她后悔听风楼上被扰乱心智、没能及时阻止一切,后悔那日心血来潮潜入别馆,后悔当日碧疆战场上没有斩草除根。
肖府上下若因此而受牵连,她一定要杀了这女人。
都是她,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
“你在想,如果不是我,肖府便不会有事。我说的可对?”
白允的话很轻,轻到整个大殿中似乎只说给肖南回一人听。
下一秒,轻笑着的女子被行刑的狱卒拖了下去,可那轻飘飘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带着一丝嘲讽。
“肖南回,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么?造成如今局面、陷肖府于不利的人,从来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在听风楼你没有阻止我,我的箭此刻已夺了那狗皇帝的命,肖准又怎会被问责?是你,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你在肖准和皇帝之间,选择了后者......”
不,不是的......
怎么会呢?
肖准待她有十数年的养育之恩,于她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存在,是她仰慕多年却不敢说出口的人。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她只识得不到一年、于她之间隔着万丈深渊的人呢?
可是,在扑向白允的那短促的一瞬间里,她真的没有想过这场刺杀失败的后果吗?
怎么会?她当然是想过的。
她甚至都能想到各部审罚的流程,想到丁未翔那厮脸上的表情,想到肖府可能会面临的灭顶之灾。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下意识做出了那样的反应。脑袋做出的选择或许不是真心的,可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
甚至在方才一切还未成定数之前,她的心还系在他是否活着这件事上。
她不想他死。
为此,她在一瞬间便赌上了肖府的存亡,赌上了自己的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很多新的小可爱留言,十分开心,有空会回复大家的。
希望大家都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第110章牺牲(下)
大殿外,行刑的酷吏安静得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响,却只听见女子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传来。起先只是轻轻飘在空中,到了后来便成了声嘶力竭地喊叫。
大殿上再次陷入沉默。
许久,神像下的男子才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备受折磨的局面。
“鹿松平何在?孤想听听他欲戴罪立功,到底都查到了些什么。”
许治立在一旁不置可否,一双眼却时不时地扫过不远处的肖准。
传闻没有人能在廷尉司手下过到半个时辰的极刑,他有的是时间看这出好戏。
殿外宫人层层传召下去,不一会,鹿松平的身影便出现在殿上。
他仍穿着黑羽守备的甲衣,行礼时甲衣在坚硬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剐蹭声。
“臣鹿松平,叩见陛下。”
“鹿松平,孤且问你,白氏因何能够逃出黑羽军营?”
“白氏称幼弟白止突发恶疾,恐危及性命。臣等顾及陛下指令,要保全其性命,这才抽调车马护送其前往医馆,不料却教她钻了空子,伤了守卫数人,乔装后逃出去了。”
许治听闻此话不由冷哼:“黑羽营各个以一敌百,她就算身负些功夫,却也是手无寸铁,如何伤得了看守侍卫?”
鹿松平看一眼许治,面色不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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