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兔妖天性如此,大部分时候总给人一种胆小柔弱的感觉,哪怕他只是平静看着旁人,那明亮的眼睛里也仿佛带着不安,所以江浅才会误以为他害怕自己。
江浅得到了兔妖为自己保密的承诺,心里那石头才稍稍落了地。
此事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自然不可能轻易让郁辞舟知道。且不说郁辞舟对他肚子里那东西会是什么态度,哪怕仅仅是想到郁辞舟知道此事后那表现,江浅都觉得气恼。
以他对郁辞舟的了解,郁辞舟一旦知道此事,定然会奚落他。
江浅单是在郁辞舟面前居下都不能接受,怎么可能接受为郁辞舟生崽子?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郁辞舟知道了,估计半夜都得笑醒。
所以此事无论如何不能让郁辞舟知道,至少在江浅想好如何处置那小东西之前,此事得瞒着郁辞舟。
江浅心中想着事情,脚步便不由跟在兔妖身后去了安置郁辞舟的那屋子。
此时狼妖和小八哥都在那处,众妖见到江浅和兔妖一起进来,面色都有些惊讶。
“你们方才做什么去了?”狼妖开口问道。
兔妖偷偷看了江浅一眼,垂着头半晌,没有回答狼妖的话。
他不大会撒谎,尤其是面对狼妖时。
狼妖觉察到异样,拉过兔妖的手,而后抬起兔妖的下巴看了一眼。
“眼睛好红,哭过?”狼妖问道。
“没有。”兔妖开口道,他眼睛发红,实际上是因为狼妖他们平安回来了,激动得。
狼妖素来了解自家这小兔子,闻言没继续追问,生怕在众妖面前将兔妖问哭了。他家这小兔子平时也没那么敏感,但有孕之后情绪波动比较大,需得时时呵护。
江浅一直紧张地看着兔妖,见他没有露出马脚,这才移开视线。
一旁的郁辞舟伸手扯了扯江浅的衣袖,尚未开口,便被江浅甩开了。
狼妖不知两妖之间发生了什么,带着兔妖便离开了郁辞舟的住处。
小八哥也跟着出去了,屋内便只剩江浅和郁辞舟。
江浅不想搭理郁辞舟,抬脚就要走。
郁辞舟却伸手握住他手腕,开口道:“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郁辞舟记得,在船上时他就是朝江浅这么问的,江浅嘴上不愿意,却躺在他身边陪了他好久,不仅替他撸毛,还偷看他的……他觉得这一次,江浅肯定还会陪他的。
江浅冷冷瞥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冷声道:“撒开。”
郁辞舟失笑,心道江护法怎么永远这么别扭,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一定要冷言冷语的。
郁辞舟一边想着,一边躺到榻上,翻身化成了黑色猎豹的模样。他为了取悦江浅,甚至主动朝江浅翻了翻肚皮,因为他记得江浅在船上时,很喜欢撸他肚子上的软毛。
但这一次,江浅却连眼神都没多给他一个,头也不回地走了。
黑色猎豹一脸茫然地躺在榻上,还保持着肚皮朝上的姿势,看起来有点委屈。
郁辞舟:……
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这么对他?
狼妖带着兔妖回去之后,先是安抚着将小崽子哄睡了。
兔妖很是亲昵地凑在他身边抱着他,主动朝他索了个吻。
“宝贝。”狼妖伸手摸了摸兔妖的额头,低声问道:“你们方才……你和江护法去说什么悄悄话了?”他这话本是随口一问,倒是没有别的意味。
因为兔妖平日里对狼妖很是依赖,不管有什么心事,在他面前几乎从不遮掩。
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狼妖也习惯了关心和兔妖有关的一切。
但令他意外的是,兔妖在听到他那问题的时候,面色顿时就变了,抱着他的手臂都跟着变得有些僵硬,原本亲昵的姿态,瞬间生出了些许距离。
“怎么了宝贝?”狼妖凑在他耳边问道。
兔妖生性不会撒谎,也不会隐瞒情绪,但他记得江浅的叮嘱,所以打定了主意不会朝狼妖说。但被狼妖一问又显得有点心虚,如此一来原本只是随口问起的问题,不可避免地引起了狼妖的注意。
“不想说。”兔妖开口道。
狼妖抱着他亲了亲,见他眼睛有些发红,便放弃了追问。
但此事却由不得狼妖不胡思乱想。
他家小兔子可是素来不会朝他隐瞒事情的,今日太反常了。
恩妖到底朝他家小兔子说了什么?
狼妖百思不得其解,被这问题折腾得抓心挠肝。
午时,岛上的少年帮他们安排了午膳。
念着他们经历波折再次重逢,这次的午膳并未分别送到他们的住处,而是摆在了宴厅里。
席间,郁辞舟朝少年询问了船夫的情况,得知他们已经安置好了船夫,并未苛待他们。那些船夫此番不仅大难不死,还见识了不少世面,被安排暂住在岛上,都挺高兴。
江浅坐在桌边没怎么吃东西,只时不时看一眼兔妖。
他瞥见兔妖那眼神,便知道兔妖没有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
念及此,江浅便朝兔妖笑了笑,那笑意带着几分鼓励和感激。
狼妖坐在江浅的对面,用膳的时候一直忍不住打量江浅,他发觉江浅和兔妖眼神交汇了好几次,每一次兔妖那神情都很复杂,看着可怜楚楚的。而反观江浅,看向兔妖时,不仅朝兔妖笑了笑,目光还带着几分热切,看着很像是在散发魅力。
江浅在朝他家小兔子散发魅力吗?
狼妖得出这一结论,登时心中一凛,有了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不会吧,江护法不是和郁辞舟那个吗?
怎么会打起了他家小兔子的主意?
狼妖心中那念头越来越盛,导致他整顿饭都没好好吃。
待散席后,他将兔妖父子俩送回房,便去了郁辞舟的住处。
郁辞舟休息了这半日,气色已经好多了。
他虽然晕船比较厉害,但于妖力无损,且没受伤,所以恢复的很快。
“出事了!”狼妖一进门便着急忙慌开口道。
郁辞舟正立在窗边发呆,闻言叹了口气道:“确实出事了,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
郁辞舟心中纳闷了大半日了,方才用膳的时候他又试图和江浅搭话了,得到的无一例外只有冷眼和拒绝。甚至直到散席,江浅都没正眼看过他。
郁辞舟叹气,面上带着一抹无奈。
“你有没有发觉,恩妖,就是江护法,他对我家里那个态度有点不寻常?”狼妖开口问道。
“哪里不寻常?”郁辞舟开口道:“江护法脾气不好,翻脸比翻书还快,你习惯了就好了。”
狼妖忙道:“不是翻脸,他今日用膳的时候,一直冲我家里那个笑。”
郁辞舟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开口道:“不可能,你肯定是看错了。”
“你为什么不信?”狼妖开口道:“他们之间肯定有事瞒着咱们。”
郁辞舟瞥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狼妖的肩膀,道:“疑心病犯了吧?”
“不是,你信我,他们之间肯定有事。”狼妖道。
“你应该学会信任。”郁辞舟说罢朝他摇了摇头,对狼妖表现出来的态度压根没放在心上。
狼妖笃定兔妖有事瞒着自己,而且事情定然和江浅有关。
偏偏郁辞舟完全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这让狼妖有些急了。
于是狼妖深吸了口气,有些口不择言地道:“你就没想过这个可能吗?恩妖一直想居上,可几次三番未能如愿,他说不定对你彻底失望了,所以打起了我家里那个的主意。”
毕竟,他家小兔子这么好,谁会不喜欢呢?
郁辞舟:……
狼妖这是上赶着要替他分担江浅的火力?
“你想多了,他不会。”郁辞舟开口道。
“你就那么自信?”狼妖道:“我看恩妖现在都不愿搭理你。”
郁辞舟:……
他不是对自己自信,而是了解江浅。
江浅讨厌兽族,不止讨厌他这一个兽族,而是讨厌所有兽族。
所以江浅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不可能去招惹兽族。
若不是为了解毒,只怕江浅到如今都不会给他靠近的机会。
后院。
江浅泡在一汪清池里,一脸生无可恋。
小八哥蹲在池边,百无聊赖地望着天。
这澹州岛上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吃食口味太淡了,不如京城的合口味。
偏偏小八哥别的都不在乎,就喜欢吃。
一想到未来还要在这岛上待许久,他就有些头疼。
“赭恒散人什么时候出关啊?”小八哥开口问道。
“过不了几日了。”江浅道。
江浅泡在清池里,一手忍不住按在自己小腹上摸了摸,并没有摸到隆起。
他知道人族有孕的时候,肚子会变得很大。
兽族似乎也是,禽族倒是没那么明显。
江浅有点忐忑,他不知道自己肚子里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很怕一觉醒来肚子突然变大。他脑补了一下郁辞舟看到自己大肚子时的场景,便又开始忍不住烦躁。
不过他突然又想起来,兔妖生产时,哪怕是人形也没见到肚子隆起,反倒生出来的是个小到可怜的小东西。也就是说,妖族有孕时,肚子里那东西是依着原身的体型长的。
若是依此推断,他肚子里这个很有可能是……一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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