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浅一怔,便闻郁辞舟又道:“魔气都是依靠怨气和戾气催生出来的,若是谁心中怨气太盛,自然会很容易被吞噬。但他显然不是这样……他对你的关心,抵御住了魔气的吞噬。”
江浅有些惊讶,随即转头看向郁辞舟,郁辞舟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那一刻,江浅心中不由想到,郁辞舟在他面前,也是靠着对他的……在意,抵御着魔气吗?
但郁辞舟的心魔也是江浅……
所以郁辞舟这些日子,无时无刻都在经历着矛盾和拉扯。
光幕中,青鱼已经带着那东西离开了。
“能追踪吗?”江浅开口问道。
“能,不过估计撑不了太久。”郁辞舟道:“猎隼捕获到的魔气很快就会散,一旦散尽了,就会失去下落。”
所以江浅和郁辞舟只能一边依靠灵石追踪青鱼,一边保持着和青鱼的距离。
“放心吧,不会让他跑掉的。”郁辞舟开口道。
江浅点了点头,心道大不了不追踪了,直接把青鱼拿下便是。
江浅和郁辞舟根据猎隼捕获的那一抹妖气,一路追踪着青鱼妖。
眼看那妖气越来越弱,踪迹几乎就快寻不见了,这时青鱼却停下了脚步。
光幕模模糊糊的画面中,郁辞舟一眼就看到青鱼面前走出了一个人。
那人他算不上多熟悉,却也绝不陌生。
甚至江浅都凭着那模糊不清的画面,认出了对方。
“鹿妖?”江浅开口道:“他是酒肆中那个伙计?”
郁辞舟嗯了一声,目光带着几分冷意。
就在这时,光幕熄灭了。
郁辞舟丝毫没有迟疑,驭起妖力朝着青鱼和鹿妖所在的地方奔去。
两妖的妖阶都不算太高,待觉察到郁辞舟的妖气时,已经来不及逃跑了。
郁辞舟连寒暄都没有,直接出手,一招便制住了鹿妖。
鹿妖甚至都来不及挣扎,便被郁辞舟牢牢制住了。
青鱼妖万万没料到郁辞舟会在此,下意识就想跑,却发觉已经被江浅封住了去路。
“与水族勾结,挑拨禽族和兽族的关系,你倒是有本事。”郁辞舟身上属于高阶兽族的妖气牢牢压制着鹿妖,鹿妖眼中魔气涌现,却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便闻郁辞舟又道:“我突然想起来,他们说上次在酒肆,就是你出手杀了那只杂毛雕吧?我当时就挺纳闷,明明是你杀了那东西,怎么最后猛禽会找到了平安巷?”
当时江浅刚有孕,体内妖气初次异动,惹得他险些失手。
若非郁辞舟及时赶到,江浅定然要被黑雕他们伤到。
想到此事,郁辞舟眼中现出戾气,压制鹿妖的妖气也更强了一些。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已经背叛了兽族。”郁辞舟冷声道。
“猛禽害了咱们多少兽族,这都是凤凰妖尊约束不利。”鹿妖道:“还有你们这些高阶兽族,为了息事宁人,一直不朝禽族问罪,懦夫!”
鹿妖眼底现出魔气,恶狠狠地道:“我恨不得你们都一起死了才好。”
“你还不是一样杀了那只杂毛雕?”江浅开口道:“你和猛禽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不过是你妖力不够强大,打不过他们。若是你成为高阶妖兽,只怕三族不知道有有多少妖会死在你的手里。”
妖族与人族本就不同,人族虽有身份之别,有富贵贫贱之分,但大体的体力和强弱差别并不算太大。但妖族不同,高阶大妖和小妖之间的差距,几乎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除了这样的差别之外,妖族的生存规则也比人族更为粗犷。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是整个妖族约定俗成的规则。
像凤凰妖尊这样的大妖,建立了广陵大泽来庇护弱小的同族,这已经是在规则内能做到的极限了。而至于猛禽和兽族乃至水族,只要不惹到他的头上,他便不会过多干涉。
“郁辞舟,你一个兽族,竟帮着禽族做事,你是兽族的叛徒!”鹿妖朝郁辞舟吼道。
郁辞舟被他气笑了,这东西前一刻还在密谋着挑拨兽族和禽族厮杀,如今倒是利利索索将叛徒的帽子扣到了郁辞舟的头上。
“死吧。”郁辞舟懒得同他废话,催动妖力直接将他了结了。
青鱼妖见状下意识想跑,却被江浅催动妖力困在了原地。
水族本来对禽族就有着天然的畏惧,江浅又是一只高阶妖兽,如今他释放出威压,青鱼妖几乎被压制得连站都站不起来。
“东西呢?”江浅开口问道。
“黑雕是你的人?”青鱼盯着江浅问道。
他此言一出,郁辞舟当即一脚踹在了他身上,将他踢翻在地。
“嘴巴放干净点,那东西他不配。”郁辞舟冷声道。
江浅看着青鱼,开口道:“是你运气不好,正好赶上我回来了。”
青鱼当即叹了口气,而后眼底现出魔气。
他看向江浅,不甘道:“为什么运气最差的总是我?你中了魅毒就可以没事,我就要放弃做雄妖的资格才能活下去。”他想起此前的广陵大泽中发生的事情,眼底魔气更甚了些。
江浅闻言挑了挑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没觉得自己运气好,但无论他运气如何,他也不会在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纠缠,最终让自己入了魔。更不会因为自己运气不好,就对运气好的人怀恨在心。
“你去过澹州岛?”江浅问道。
“只有魔气才能让我残缺的身体恢复如初。”青鱼妖开口道:“我没得选。”
澹州岛上那魔物的事情,是魅魔告诉青鱼妖的,上次在面对江浅的时候,青鱼妖没有将此事告知江浅。后来他因为魅毒挨了一刀,这才动了这念头。
江浅粗略算了算日子,青鱼妖应该是在他们之前去的澹州岛。只不过后来那段时间,凤凰妖尊一直在广陵大泽,所以他没法动手,直到凤凰妖尊离开,他才动了煽动猛禽合作的心思。
“那魔物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江浅问的。
“为什么?”青鱼妖看向江浅,开口道:“自然是想要你们都死。”
江浅拧了拧眉,有些想不通。
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鱼妖偷走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仅凭这个,鱼妖或者说那魔物就笃定了能将三族搅得天翻地覆?
“江浅,你运气真的很好,同样是孔雀,你就可以在广陵大泽做你高高在上的护法,而他……却只能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等着被处决。”青鱼妖开口道。
江浅一怔,问道:“你认识那魔物?”
“你不认识吗?”青鱼妖反问道:“还是说,你这么快就把他忘了?”
“他是谁?”江浅开口问道。
青鱼妖道:“你当真不知道他是谁?那只蓝孔雀……”
江浅心中一怔,骤然转头看向了郁辞舟。
郁辞舟此刻也正看着江浅。
江浅见过那只魔物,知道对方是一只孔雀。
但那只孔雀被魔气浸染,已经成了黑色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江浅不是没有想过那个可能,可是……
江涂已经死了,许多年前,江浅亲眼看到他被妖火烧死了。
“是他吗?”江浅朝郁辞舟问道。
郁辞舟只看着他不说话。
“是不是他?”江浅有些崩溃地朝郁辞舟问道:“告诉我!”
郁辞舟上前一把拉住江浅的手腕,江浅却后退一步避开了他,又问道:“是不是他?那魔物……是不是他?”
郁辞舟看着江浅半晌,最后开口道:“是。”
“江涂……”江浅喃喃开口道:“江涂没有死?”
这件事显然给他的冲击太大,令江浅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哈哈哈哈!”青鱼妖冷笑道:“你的手足至亲,成了魔物,这么多年他一直千方百计要杀了你,是不是很惊喜?”
郁辞舟目光带着冷意瞥向青鱼妖,而后骤然出手,一招便拧断了他的脖子。
青鱼妖眼睛瞪得老大,都没来得及闭上,就那么猝不及防死了。
“阿浅。”郁辞舟开口。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明明记得你们将他杀了,他怎么会没死?”江浅喃喃道。
郁辞舟驭起妖力,将青鱼身上带着的那东西找了出来。
如今离得近了,可以看清那禁制里头捆着一团像雾气一样的东西。
那团雾气乍一看是白色的,但是仔细看去,里头却隐隐夹杂着黑色的魔气。
“那不是我做的决定。”郁辞舟认真看向江浅,开口道:“但如果换成是我,我大概也会瞒着你。比起坦诚,让你活着对我来说更重要。”
郁辞舟从前也为此怨恨过凤凰妖尊,只因这么多年来,江浅一直为此对他心怀芥蒂。但不得不承认,若是让他选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先保住江浅的性命。
郁辞舟将那困在禁制里的东西放到江浅面前,开口道:“凤凰教过你怎么打开这东西吧?”
江浅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那团雾气上。
“打开。”郁辞舟开口道。
江浅看向郁辞舟,而后驭起妖力,将手放在了那团雾气外头的禁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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