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平日,他永远都呆在田埂里,门下省没人让他去点卯,他也分身乏术。
“兄长,我看这土豆要熟了,不过……就怕它们长不成。”陈正德一见陈正泰,立即表达了他的担心。
陈正泰道:“不怕,就算这个种不成,总还有其他东西给你种,你好生照顾着就是。等这东西成了,你放心,我给你娶个好生养的媳妇。”
陈正德听了,就咧嘴笑了,随即又耷拉着脑袋:“我这人无趣,就算娶了,也要和离的。”
这是大实话。
陈正德很有自知之明,唐朝的女子,可讲多少三从四德,能和陈正德门当户对的女子,若是每日见一个‘农夫’模样的家伙着家,八成要将陈正德一脚踹开。
陈正泰一时尴尬,不知该说点啥好,随即打了个哈哈,说了一句继续努力,便溜了。
过了半月,宫里来了旨意,说是李靖将军班师回朝,带着突利可汗即将抵达长安。
这一次,李世民竟让太子和陈正泰前去迎接。
李承乾听了挺高兴,他想多看看这些突厥人,挺新鲜的。
而这对陈正泰而言,就是受罪了。
让我陈正泰去接客,这很不合适吧,我不擅长这个的啊。
可这是皇帝下达的任务,他还是乖乖去了,穿了礼服,整个人显得很俊朗!
李承乾亦是穿了一身蟒袍,领着一队礼部的官员,众人先行至长安西的驿站!
这里早有人做了布置,接着李承乾便让礼部诸官在外头等,自己则和陈正泰躲进驿站的客堂里喝茶。
“师兄,你说父皇让孤和你来迎客,这是何意?”
陈正泰想了想道:“恩师高深莫测,我们还是不要去猜测他的用心?”
李承乾眼珠子一瞪:“为何?”
陈正泰不禁气恼:“还能为何,就是不要去猜,你好好做你的太子就是了,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
李承乾大抵明白了什么,他知道陈正泰其实也在猜测父皇的用心,但是这话……偏偏就是不能说,因为说了……反而就成了某种罪过了。
于是他不禁感慨道:“你太谨慎了,而孤更可怜,为何偏生在皇家呢?这皇家有什么好,做了太子,人人都盯着你,兄弟们也不和睦,父皇有什么心思,也都藏着掖着。”
陈正泰不由道:“那师弟可以不做太子。”
“这怎么成!”李承乾又不乐意,一改方才的唏嘘:“孤一日是太子,便永远是太子,将来还要做天子,凭什么就要让给其他人,尤其是那李泰,他贼得很,若是让给了他,一定不会让我好过。”
“是了,近来遂安公主如何了?”陈正泰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李承乾眯着眼:“你问这些做什么,莫非对我那妹子有意?这个好办,我去和父皇说。”
陈正泰无语的看他一眼道:“我只问问。”
“哎。”李承乾叹口气:“近来我母后身体有恙,几个公主都去伺候了。”
“娘娘病了?我怎不知?”
“孤的母后病了与你何干,你怎么什么事都管。”李承乾不由嗔怒。
陈正泰咳嗽:“这也是我的师娘嘛,我将自己的师娘当作自己的母亲一样看待的,师弟啊,我对待亲人一向如此掏心掏肺。”
李承乾似触动了心事:“可我听说,你将自己的亲戚都送去挖矿了?”
陈正泰听了,不禁苦笑,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好在这个时候,有宦官来给陈正泰解围,说是李靖和突利可汗等人已先行到了。
李承乾抖擞精神,和陈正泰一道出了驿站。
果然看到数百骑已滚滚而来,那李靖为首,他身材魁梧,翻身下马,先向太子行礼,随后目光落在陈正泰身上!
陈正泰向李靖行过了礼,李靖便一脸不悦道:“你便是陈正泰?”
陈正泰笑道:“正是,正是,将军大名,如雷贯耳。”
“不不不。”李靖脸色很难看:“是你这小子的大名,如雷贯耳才是。”
陈正泰这才发现,来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人给自己好眼色的。
莫说是李靖,便是后头的这些骑卒,听闻他是陈正泰,个个怒目而视。’
至于那突利可汗,则一脸复杂和幽怨的看着他。
呃……好像也可以理解。
李靖呢……为了灭突厥,谋划了很多年,而将士们磨刀霍霍,只等着这一次能够立下赫赫战功。
大家高高兴兴的出征,一路带着激昂的心情到了夏州,结果却发现,突厥人突然能歌善舞,爱好和平起来!
这功劳转眼之间不翼而飞,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叫陈正泰的,折腾出了不知什么东西,换谁也受不了啊。
李靖面沉如水,似乎也看出了陈正泰的心思,大手拍了拍陈正泰:“将士们心中有一些怨愤,你也不必往心里去,此乃人之常情,只是以后出门在外,小心一些,多带几个护卫。”
“啊……”陈正泰不由道:“大唐是讲王法的地方吧。”
“这是自然。”李靖苦笑:“只是有些人不太讲王法,不过你别怕,老夫自是尽力约束,说实在话,本将对你倒是刮目相看,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本将数月不曾归家,此时倒是急盼着立即回家看看,太子殿下,陈贤侄,只怕要在此别过,明日我自当入宫去觐见陛下。而至于这突利可汗,便要请太子殿下和陈贤侄费心了。”
说罢他重新翻身上马,领着家将,飞马而去,只留下那突利可汗和一干突厥护卫。
突利可汗年不过三旬,只是面上早没有了在大漠中的冷峻,更多的却是几分羞于见人的耻辱。
他朝李承乾和陈正泰行了礼,在弯下腰的那一刻,双目突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身为突厥人,他自然清楚,这腰一弯下,便再也直不起来了,只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
他干笑着,略带尴尬的用半生不熟的汉话道:“大唐皇帝请太子和郡公来此迎接,这是天大的恩德,突利能得此恩荣,真是感激不尽。”
李承乾只稍稍打量了突利,他本以为突利可汗一定是桀骜不驯的样子,谁晓得竟如绵羊一般,顿时觉得无趣,只含糊的点头应了应。
陈正泰则微笑道:“贵客远道而来,我等奉旨前来迎接,可汗就不必客气了,来了我大唐,就好像回家一样,何须这样卑谦。”
突利可汗来了精神,他是擅长察言观色的,相比于李承乾的冷漠,这位郡公似乎是可以结交的人。
于是便和陈正泰多说了几句,试探了一下陈正泰的深浅,得知陈正泰是当今大唐皇帝身边的宠臣,倒是更来了精神。
他直截了当的低声道:“陈郡公,说起来,此次本汗来这大唐,心里颇为忐忑,却不知皇帝会如何发落本汗。”
“这个……不好说,你也知道……”陈正泰压低声音:“从前突厥人做的太过了,侵扰我大唐边镇,这虽是宿怨,可陛下心里……只怕还是有些疙瘩。”
“噢,那你看,该当如何?”
突利可汗觉得陈正泰更友善了,若是平常人,可能打一个哈哈也就过去了,可这位郡公,却和自己说了实话,他更喜欢听实话。
陈正泰则上下打量着突利可汗:“这可说不好,眼下最要紧的,是让陛下消消气。”
突利可汗似乎觉得陈正泰很有主意的样子,那狭长的眼眸眯起来:“还请继续赐教。”
陈正泰突然问他:“可汗会跳舞吗?”
突利可汗一愣:“会……会一些吧。”
可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这本是和善的脸上,带着凝重。
陈正泰打起精神:“会跳什么舞,钢管……啊不,竹竿子舞会不会,不会?我可以教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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