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娘娘又在胡说些什么?”常嬷嬷不满地走上前来,想要把石中钰卸下的珠钗再插回去。
这位皇后娘娘的性格真是古怪。
礼成后,寻死觅活的娇人在撞完柱后突然变得沉默不语,直愣愣地盯着身上的金丝凤服发呆,还痴痴地问了一句如今是什么年。
常嬷嬷一开始还担忧石中钰是不是撞傻了,但看到后来她的行为举止并无异常,隧放下心来。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呼喊声,透过窗棂向外看去,外面似乎是走了水,隐隐发红的火光把殿外照得如白昼一般。
“春桃,你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常嬷嬷命身旁的小侍女出去查看。
半盏茶过去了,春桃非但没有回来,殿外的呼喊声反而愈加鼎沸,隐约还夹杂着刀剑相击的锵锵声。
“定北侯谋反了!快...”
窗外突然有人高喊,一道热血猛然喷溅到金沥双喜字的窗棂上,那人的喊声也戛然而止...
“咣当!”
银盘上的卺酒洒撒了一地,喜娘冷漠的脸上终于显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殿内众人更是面无血色。
常嬷嬷体似筛糠,跌坐在石中钰身侧,臃肿的身子把喜床上铺满的“枣生桂子”碾得稀碎。
定北侯凤殊影的恶名真是如雷贯耳!
隐在凤冠珠链后的石中钰微微扬起唇角,她看向钻进桌案下的小侍女们,心想在上一世,自己好像也是这般慌张,在听到凤殊影的恶名后瑟瑟发抖,恨不得化作一只老鼠,好悄无声息地钻出金碧辉煌的朝凤宫。
谁又能想到,胆小如鼠的她会在往后的十余年中,凭借着石家的扶持,与这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摄政王斗得不死不休。
待她终于设计在辽地取走凤殊影的性命,却也迎来了父亲亲手送上的毒酒。
“钰儿舍身饲虎,是南朝最大的功臣,如今凤贼已死,钰儿也应追随先帝,好成全石家女子忍辱负重的美名。”
石中钰自嘲一笑,父亲卸磨杀驴的速度让她叹为观止。
她举起托盘中的毒酒,淡然看向石禹临:“哀家死后,石相要怎样处置皇帝呢?”
石禹临没有抬头,只是盯着锃光瓦亮鎏金地砖沉声道:“皇后已有了身孕。”
“原来石相还是要走摄政王的老路。”石中钰面露不屑,仰头饮尽杯盏中的毒酒。
真苦啊!这味道,就像她在宫中这几十年的人生,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最终却落得个苦不可言的死法。
“石相若是能在辽地找到凤殊影的尸身,就把哀家同他葬在一起,钰儿残破之身,不配侍奉先帝。”
石禹临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感受到胸口传来的绞痛,石中钰的视线逐渐模糊,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问:“父亲,我...长得像母亲吗?”
石禹临终于抬起了头,他望向榻上蜷缩成一团的石中钰,眼中一片冰冷:“容貌不像,但你同她一样自甘堕落,竟然对乱臣贼子许以真心。”
石中钰很想破口大骂,老娘才没有对凤殊影那个混账动过真心,只可惜毒酒已然发作,她只能睁着空洞无神的大眼,死不瞑目地望向北方。
再次醒来之际,石中钰发现她正身着凤袍,倒在金石龙柱下,耳边还传来常嬷嬷的训斥声。
那个老虔婆,不是早被凤殊影凌迟了,莫非她还特地等在黄泉边,非要骂上自己几句才能安心投胎?
待石中钰发现她没有死,而是阴差阳错之下重生在她与永宁帝大婚当日,气得她只想叉腰大喊一句,老天爷,您好歹再往前安排一天啊?
两世为人,都逃不过被冠上南朝最荒.淫帝君之妻的名份,她与这位仅只有一面之缘的永宁帝,可真是“天赐良缘”。
更何况在今日,她还会遇到那位与自己后半生纠缠不清的男人。
石中钰下定决心,既然老天给自己重活一遭的机会,她一定要远离前世朝堂的党派纷争,后宫的刀光剑影,以及...那个人,带着小昱儿,在宫内躺平一生!
有些人真是不经念叨。
朝凤殿的大门被撞开,几个人形血葫芦先被扔了进来,常嬷嬷撑起胆子向仰面朝天的血葫芦看了一眼,发现此人居然是禁军马统领。
连禁军统领都死了,看来今夜宫中的贵人们都要凶多吉少,想到如此,常嬷嬷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队黑鳞军迈进殿内,走在最后面的那人身形高大,他脚下的战靴似是刚从地府血池中趟过,一步一个血印,走到凤冠霞帔的女子身前。
此人用冰冷的目光扫视殿内,还在抽泣的小宫女顿时止住了抽泣,恨不得把自己的呼吸声都憋回去。
殿内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响都清晰可见。
“哗啦啦”
石中钰眼前的珠链被一柄饮饱血的龙渊剑挑起,凤殊影清冷的俊脸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
几滴鲜血落在她高挺的鼻梁上,顺着她的鼻尖滴落在赤红凤服上,消失不见。
浓郁的血腥气熏得她胃中筋挛,石中钰紧绷的小脸终于垮了下来,她忍不住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
此生初见,他还是这般令人讨厌!
耳边传来一声浅笑,那人凉薄的声音一如记忆中般冰冷刺骨。
“皇后娘娘若是吐舒坦了,便随本候到正殿宣读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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