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矜是后来才知道,祝小筱手机上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她。
所以,在当时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她才能拨通她的电话。
祝小筱身上只有一些皮外伤,并不严重,但她挣扎时,脸上被季随宇那个人渣扇了好几个耳光,红肿着半张脸,看起来触目惊心,让人一阵心疼。
这也是为什么,祝矜刚刚会去那么用力地扇季随宇耳光。
直到此刻,仍旧不解恨。
“小筱。”祝矜拍了拍她,然后把鲜榨的果汁递给她,“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摇摇头,眼睛盯着地板,一阵空洞。
祝矜掐了掐手心,拿湿纸巾帮她把脸和露在外边的皮肤擦干净,她想问问祝小筱今天的事儿怎么发生的,又怕刺激到她。
“要不先睡一觉吧,有什么明天起来再说,季随宇有三哥解决,你别怕。”
祝小筱仍旧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不哭了,但目光呆滞,比刚刚大哭时,更让祝矜感到担心。
“我不敢闭眼。”忽然,她说。
祝小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15岁时,她在加州参加学校里一个非常受欢迎的金发女生组织的party,那天晚上他们在别墅前烧烤、玩游戏。
后来有一个学长把她叫到车上,说要一起看电影,那个学长是个很帅气的美国人,在学校里有很多女生追求。
祝小筱当时很开心,可上了车没多久,那个学长就对她动手动脚。
她知道,party上很多人会dating,会□□。甚至她刚刚开厨房门去取面包片时,就碰到一对正在门后激情似火的学长学姐。
可祝小筱没办法接受。
随着那个学长的深入,她开始不断说“no”,但那个学长仍旧没停手,祝小筱感受到屈辱和疼痛。
在最后关头,她把车里的水晶挂饰拽下来,砸到那个美国男孩儿漂亮的眼睛里,趁着他喊痛的关头,她慌乱地下车,离开派对。
回家的路上,祝小筱一直在给母亲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
她的爸爸妈妈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忙,美名其曰贡献给了科学事业,她这个女儿,却如敝屣一般,从未得到过他们的关心。
第二天早上,妈妈回过来电话,抱歉地说昨晚在做实验,手机关机了,并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祝小筱那时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昨天晚上那种不安、委屈、急于倾诉的心情,消散净尽,他们不配知道她的事情。
也是那天,她翻了翻以前从来不看的家庭微信群,这个群很热闹,祝家一大堆人都在,经常有人发红包,发他们聚餐、出去玩的照片。
而她那个仅见过几次面的堂姐,在照片中总是站在最中央、爷爷身边的位置,她在群里被提起来的次数,也最多。
她总是笑得很开心,祝小筱那时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能够一脸幸福的样子。
那天,祝小筱忽然非常向往那种热闹、一家人的感觉,她想回国,不想再留在美国了,于是她开始挑选国内的大学。
她想当明星,那是众星捧月的所在,无论家人怎样,都会有一堆人爱着她。
而在得知她要报国内的电影学院时,爸爸在电话中大骂了她一顿,说她不务正业、丢人现眼。
祝小筱不明白,他从未管过她,为什么在这时候,又来骂她,站在道德制高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令她作呕。
今晚季随宇的举动,把祝小筱重新带回十五岁的那个晚上。
孤独、无助,只有她一个人。
甚至更甚。
当年她面对的仅仅是一个精虫上脑的少年,而今晚,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成年人和一群冷漠旁观者。
“那我们不睡了,不睡了,姐姐陪你看电影好不好?”祝矜拍着她的肩。
祝小筱在泪眼模糊中,忽然对她说了声“对不起”。
“说什么话呢,我是你亲姐。”祝矜知道她什么意思,蹙着眉不让她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她打开电视,放了《樱桃小丸子》的剧场版。
祝小筱渐渐平静下来,断断续续地给祝矜讲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最近一段时间,她心情一直不太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回了国,仍旧一点儿都不开心。
她一个人来ipair喝酒,忽然收到王清身边一个姑娘发来的微信,是一张王清和陆域接吻的照片。
陆域是祝小筱的男朋友,也是电影学院的,一个刚有点儿名气的歌手,今年年初才签约了经纪公司。
祝小筱当即便炸了,翻她们的朋友圈发现她们在这条街上的另一家酒吧lock,于是她立马去了那儿。
到了的时候,王清一见到她便笑了,祝小筱四处看,都没看到陆域的影儿。
“你什么意思王清?来绿我?”
王清她们坐在池子旁边的一张沙发上,桌子上开了好多酒,明晃晃地摆着,她笑得一脸得意:“是陆域贴上来的,你怎么不问问他,好端端地有女朋友,干嘛还想来勾搭我?”
祝小筱看着周围一众奚落、嘲弄、看好戏的嘴脸,深呼吸,骂道:“你们一对渣男贱女想贴贴,我随你们,我他妈还嫌恶心呢,可是王清,咱俩的账没完!”
王清点点头:“是没完呀,所以今儿这不是把你叫来了嘛,这儿十杯酒,你都喝完了,就算两清,要是喝不完,咱们慢慢算。”
她说着,又笑起来:“哦,我想起来了,你那个杂志的内封,是不是也被取消了?哎呀,那个主编是我的朋友,人家点了名说你不符合他们的风格。”
祝小筱看了看桌子上的瓶子,这儿最烈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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