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么转动着心思,陆凤楼也由宫人簇拥着,进了太极殿。
楚云声可不知道自家小皇帝又脑补了一出总有王爷想害朕。
他下了銮驾后,便绕到了太极殿前,跟着百官一起进了殿内,到了武官之首。
摄政王楚云声虽长得高挑俊美,白皙干净,但却是个实打实的武将。当年入宫做伴读,带着先帝逃课,可是能以少年之躯干翻御前侍卫的人。只是年纪越大,便越是喜好玩弄权术,哪怕前往前线,也甚少披挂上阵。
与百官也不同,楚云声的位置上有一把四爪盘龙的椅子,彰显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
楚云声也不客气,见了椅子便坐下了,只在陆凤楼进来宣告上朝时起身参拜了一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老太监问德的声音尖利洪亮,响彻太极殿。
陆凤楼靠在龙椅上,半阖着眼,看起来懒洋洋的。
文武百官似乎也习惯了陆凤楼这上朝的姿态,像是按照排好的剧本一样挨个儿出来,启奏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陆凤楼只需要嗯一声,便算是听过了,这些事如何处理,谁去处理,也无人过问他,他说了,恐怕也做不得数。
楚云声只听了一会儿,便大致把这朝堂的情况分析好了。
如今这轮流上台的,可划分为四个势力。
其一便是楚云声这个摄政王自己的人,文官武将都有,看似是这个朝堂最大的势力。
其二,就是世家的人。
朝堂或有更迭,世家千年不衰。大晋的世家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共有四姓,恰对应百家姓的赵钱孙李。这四家当年资助还身是草莽的晋元帝推翻了旧朝,一水儿的贵族功臣,在朝堂上的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表面看起来入朝为官的人数不多,但整个大晋各类重要行业都被世家之人把控,盐铁工商,可以说若是楚云声或陆凤楼直接与世家开战,那无异于断水自杀。
所以其实这个朝堂势力最大的,还要数世家。
至于第三,那就是北寒锋、慕清嘉这类有自己主意,或是与敌国大周有牵连的势力了。而第四,便是陆凤楼自己。
好歹是十几年的帝王,脑子城府也都达标,陆凤楼还不至于真的是个任人宰割的傀儡。只是无论是在楚云声眼里,还是在世家眼里,陆凤楼的这点东西,就和小狗小猫打打闹闹一样,引不起太多关注,都不值得出手对付。
不过,有关陆凤楼的看法是原身的,楚博士自己遍观剧情,加上与陆凤楼的接触,他可不认为小皇帝真的是什么小猫小狗。
就算是,这也是只可以咬死人的,心有虎狼之志的小猫小狗,偶尔就会刺出利爪来,按住你的咽喉。
楚云声正投入地在给文武百官垃圾分类,就听一名官员突然出列,道:“陛下,我大晋和大周边境之争,已有数年。近几年尤其厉害,战事频繁,所耗甚多。加之近年天灾频繁,江南诸多郡县颗粒无收……朝廷这样的频繁出征,已是让百姓怨声载道,家家都揭不开锅了。”
这老臣长叹一声,花白的胡子在颔下微微颤抖:“不能再打了,陛下。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战事也并非大捷。这样的仗,不能再打了!礼部已准备派遣使臣前往边境议和,大周也诚意十足,愿由皇子前来,签订条约,还有十日便到了……”
楚云声听着,扫了龙椅上的陆凤楼一眼,果然看见陆凤楼一脸阴沉。
堂堂一个一国之君,等到议和使臣都快到了才知道自家要和敌人议和,真是有点可笑又滑稽。但所有人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不过议和这个事,楚云声的原身是知道的,甚至这里面有他的首肯。而楚云声昨夜送出的密信也与此有关。
那老臣絮絮叨叨说着战争给百姓带来的苦难,仿佛念经一样没完,一双老眼都积出了泪花,就如同可感同身受一般。
又有官员附和:“陛下,翟大人所言不错。战事不断,受苦的终究是百姓。况且算起来,这仗咱们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不如不打了。”
“对呀,陛下。不过是西河一线那几座城池的争执,没必要如此劳民伤财。那几座城池荒凉得很,西河那边也种不得什么,穷山恶水刁民,抢回来有什么用?就当卖大周一个人情,送他们了!咱们借此,还能在条约上占些便宜……”
“几位大人说的极是!”
“陛下,这中原与江南的百姓,和西河那些刁民难民,孰轻孰重,您可要分得清呐!哪就要用我们好百姓的米粮,去换那些刁民的贱命!”
“陛下,忠言逆耳……”
陆凤楼分明还一字未发,满朝堂的大臣却都好像他是个枉顾百姓、穷兵黩武的昏君一样,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楚云声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这场独角戏,端着茶碗,一字未发。
他想看看陆凤楼会怎么做。
而就在这些官员慷慨激昂说得正兴起时,陆凤楼的声音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地自高处传了下来,压下了太极殿内的喧嚣。
“议和之事朕知道了。那敢问诸位爱卿,仗停了,城割了,那些诸位珍爱的江南与中原的百姓,又当如何救济?”
陆凤楼的神情被冕旒遮着,令人看不真切,但他的嗓音依旧平淡随意,像只是随口一问。
“江南与中原富庶,有什么需要救济的?”一名大臣道。
陆凤楼笑了下:“方才翟大人也说了,这两年天灾频发,江南与中原都是重灾,颗粒无收,怎的就不需要救济了?这几个月的折子朕也看了,中原大雨连绵,裕河决堤,淹没上万亩良田。江南大旱,百姓叫苦连天……”
“前些日子不是还听说,有中原来的难民冲进了陪都鹿城?既然外患不能定,那内忧总要管管才行。诸位爱卿以为呢?”
这番话说得也算是避其锋芒,颇有技巧了。但大臣们显然不买账。
最初发言那位翟大人直接表演了个当场变脸,愤怒道:“陛下怎可将难民与其他百姓相比?难民没了家没了粮,为了口吃的无恶不作,已是与禽兽无异!鹿城那批难民竟然意图让鹿城守将开仓放粮,实乃笑话!幸而那守将意志坚定,当场便将那些禽兽射杀了,不然鹿城的粮仓便是不保了……”
陆凤楼的眼神冷了几分:“鹿城的官员都已撤走,陪都之说也将取消,留着数万斤粮仓何用?况且那批难民总共不过百人……”
翟大人一脸为难地瞄了前头的楚云声一眼,道:“陛下,鹿城可是摄政王的故乡。”
殿内的低声议论陡然一停,静了。
翟大人理直气壮,继续道:“况且马上便是年节,宫中开销甚大,京城的官员们也要往来,这些都是花销。而花销又从何而来?那便是百姓了。”
“年后又是摄政王生辰礼,还是要大办的。陛下,老臣主管户部,但却也不是能下金蛋的母鸡,国库空虚,开销又多,要面面俱到,老臣也是无能为力……”
第一次遇到将压榨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说得如此被逼无奈,清新白莲的人,楚云声也有点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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