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大周在最初的信心受挫之后,立刻重新审视了大晋的兵力,不再轻敌。
而大晋虽有火炮与各类兵器铠甲改良,但到底时间不长,战力不足,除却最初的奇兵得胜,很快就被调整好状态的周军拉入了胶着的拉锯战,彼此你来我往,互为磨刀之石。
在长达三年的磨砺中,峪胜关已成边境第一雄关,牢不可破。北地十二城也已成为十二道关隘,横亘边陲。城中百姓以战养家,身强体壮,大多志存家国,投身行伍。也有许多老幼院与伤残所林立,不教战争之苦蔓延。
这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也足以令一个朝堂焕然一新,令一个国家磨出些脊梁。
烈帝十三年的最后一战,楚云声带兵奇袭大周边城,半月之内攻破大周三大防线,剑指大周洛都。
大周割地赔款,送勾结世家的主谋八皇子与慕清嘉入晋,求再拟盟约。
北风卷地的冬阳之下,楚云声斩大周八皇子徐宇轩、慕清嘉于峪胜关。立场不同,楚云声绝不会心慈手软。
兵戈暂止。
漫长的战争与隐患忧虑,直到慕清嘉亡于剑下的一刻,才彻底从楚云声心头消散。
北寒锋与慕清嘉皆亡,这个世界的两位主角败得委实太过容易。但有得有失,这主角光环得来轻易,但过往世界中的情场得意却来得太迟。
出征三年,楚云声日日夜夜待在峪胜关,只收到了小皇帝一封书信,谈的还是有关粮饷的正事。
那时两国开战不久,朝中有人琢磨陆凤楼的心思,不知是何居心地提出斩断粮草,借周军之手杀楚云声的毒计。
众臣皆以为陆凤楼登基,必不会容忍大逆不道的摄政王,于是或是不走脑子,或是已被收买,竟都纷纷附议。
陆凤楼却似笑非笑,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叹道:“朕不过几月未杀人,就有人觉得朕的刀钝了。”
说罢,朝堂又换几名新人。
书信之中,陆凤楼将此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京中暗桩传来的情报却甚是详细,简直将那股喜怒无常、冷酷无状的气质描绘得如在眼前。
自此后,再无人在陆凤楼面前提起有碍家国大计之说。
一晃三年,边关战事平定,不论京城欢迎与否,楚云声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这个想法定下,楚云声便着手安排边关的诸多事宜。
但一切尚未安排妥当,一封加急密信便送到了他手中。
“陛下病危?”
楚云声盯着眼前的传信禁卫。
凛冬之中,北地滴水成冰,禁卫却于这目光压迫之下冒出层层冷汗,垂首回道:“回王爷,陛下入冬便感了风寒,久难痊愈,日益严重,日前已是卧床难起,暂停了早朝。陛下恐京师有变,特派属下赴边,请摄政王回京主持大局。”
楚云声将密信丢入火盆内,没再多问,径自收拾了包袱,披上一身浓墨般的漆黑大氅,跨马与他出了峪胜关。
马蹄奔出两里地,峪胜关有轻骑追来。
狄言领头,遥遥便喊:“王爷归京,岂能无人护送!”
三年真正的战场磨炼,执掌一军,狄言已褪去了昔日的木讷沉迂,披风扬起,沉稳睿智,满面铁血与沧桑,正是好一员猛将。
传信禁卫面对这位曾经同僚几乎不敢相认。
他听到喊声,心神一紧,忙去看身前的楚云声。
楚云声勒马顿了顿,却摇头道:“十日后大军便会归京,你等不必与本王同行。”
狄言沉默片刻,又道:“京中密信已至,王爷可要看了再走?”
“看与不看,无甚差别。”楚云声淡淡回答,旋即马鞭一扬,背对峪胜关,纵马远去。
传信禁卫忙催马跟上,中途回头望了眼,那队轻骑的身影已与雄关一同,淡入了群山旷野之中。
快马加鞭十日左右,楚云声踏着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于这一日的傍晚进了京。
大雪飞扬,熟悉的长街行人稀少,偶有马车驶过,车轮压着积雪,嘎吱轻响。
传信禁卫入了城门便已离去,楚云声孤身一人,风尘仆仆,牵着马径直走向皇宫。宫门口的守卫不拦,楚云声在树下拴好缰绳,踱步入宫。
初来此世之时也是这般大雪,也是一条宫道。
两侧高耸的宫墙红练如血,圈禁着一方天穹。
一路无宫人也无侍卫,好似这偌大皇只是空城。
巍峨宫阙被白雪淹没,轻薄的雪面上落下一串脚印。
楚云声走到昭阳殿前,略一抬头,看见了站在殿门外的人。
面如冠玉,桃眼薄唇,入鬓的长眉微挑,风流意态犹存,天子威仪已成。
风雪交加之中,四目相对。
陆凤楼裹着那件熟悉的雪白狐裘,从阶上走下来,停在楚云声面前,冻得发红的鼻尖微微一低,唇角勾起散漫的笑来:“老师好重的血气。”
近在咫尺的热气扑在脸侧,温柔缱绻。
楚云声抬眼,想了想,还是道:“一路入京,陛下本可以杀我。”
一封伪造信函,诱摄政王孤身入京。无论如何看,都是必死的杀局。
但杀局已成,却独独缺了掌刀的人。
陆凤楼看着面前沾满片雪的漆黑大氅,看着那截刻了新鲜疤痕的下巴,看着那双淡漠而专注的眼睛,心潮翻涌如浪,却又顷刻如大雪压天,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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