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我?”郭小满用指头指了指自己,问得一脸的惊诧之色。他去跟薛兰舟习字学画,怎么会是讨好她?
“哼,你这又会写又会画的,连一个寿字都能写出那么些花样出来。能看得懂什么白鹤图,又能被人夸有指点之功。我这样的粗人,若不学着点,早晚会遭了嫌弃。”元瑜一口气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又觉是很是没面子,于是气恼地哼了一声,然后将背过身去,一副再不想理她的神情。
白鹤图?指点之功?郭小满愣了好一会儿,还是从这两个词找到了症结所在。那天夜里,她和他说了两次见太上皇的情形,说了白鹤图和夜景图的事,当时他表现得根本不大在意,听完也就迷迷糊糊的应了两声就过去了。当时她心里还暗自庆幸,这人看着大咧咧的气度也大,并不十分在意她与太上皇见面的事。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装的,面上表现得若无其事,心里却是小气得很,还赌气去习字学画了。
“你就是想学,为何要寻了那贤妃去?不能跟我学吗?”郭小满看着元瑜的背影,口中嘀咕道。
元瑜听得这话,心头倒是生了一阵惊喜。他转过身头,见得郭小满板着一张俏脸很是不高兴的模样,他越发欢喜了起来。
“你这是生气了?”元瑜凑近了问。
“你二人孤男寡女的在一处,天长日久耳鬓厮磨的,万一那天把持不住了怎么办?”郭小满佯装着一脸恼怒地道。
“好好,我依你,以后再不召她了,就跟着小满习字学画,学累了我和你就卧在一处说话,说上整整一夜,如何?”元瑜说得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郭小满听得这“卧一处说话”几个字,顿时面上一热,随即满面酥红了。她瞪一眼元瑜正待骂一声“不要脸”,可那不要脸的哪里还让她开口,伸手一把揽过了她,咬了她的粉唇,呼吸也凌乱了起来。
“小满,小满,我想你了……嗯,很想,求你了……”
元瑜一边吮着她,一边低哑着嗓音软声相哄,郭小满哪里还有抵挡之力,当即浑身酥软着任他肆意妄为了。
……
次日一大早,宫里便都传出两桩令人惊愕不已的消息,一桩是丽正宫半夜被内侍监卢公公带人突袭搜宫,当场将谢美人与一名假内监堵在房内。另一桩,是永巷传出来的,昨夜被送进去的谢美人,因做了那般丑事羞愧难当,大清早被人发现悬在梁上自尽了。各宫诸人闻之震惊不已,众内侍更是惊惶万分,纷纷去到内侍监,寻了专门查验的掌事太监自证清白。还有几个特别心虚的,或是投井,或是悬梁,匆匆了结了自己以免得遭受皮肉之苦,净身房更是打杀了一大批人。
消息传到万寿宫时,赵太后正在小佛堂里诵经。听完大太监沈德海说完谢盈盈的事之后,赵太后冷哼了一声。
“终究是烂泥扶不墙,做了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死了到也干净。”赵太后一边往外走去一边道。
“太后,老奴着人打听过了,谢美人昨儿傍晚还去了一趟漪兰宫,听说她去闹了一阵,还是被人架着出来的。”赵德海伸着胳膊,扶着赵太后的一只手,边走边禀道。
“哦,是这回事,傍晚去闹了一回,夜里便就遭搜宫丢了性命?”赵太后立即生了警觉。
“是啊,老奴琢磨着这里面有事,想那谢美人就是再蠢,也不至于和个小太监胡来。八成啊,是做了冤死的鬼呢!”沈德海又道。
赵太后凝神想了一会儿,便又问起谢盈盈身边伺候的人可还在,沈德海忙又回道:“她身边有一个贴身的婆子,昨儿夜里同那小太监一道,被卢盛的人当场打死了。”
赵太后听得又冷哼一声,过了半晌才道:“看不出来,郭家那小蹄子能耐不小啊!”
“可不是吗?定是她仗着圣上的宠爱,挑唆皇帝对谢美人下了杀手。太后娘娘,您可得想想辙啊,想想咱们贵妃自那夜去了一回清思宫,回来之后减了大半用度,成日里只操心宫务,也不在圣上跟前露脸。长此下去,这郭小满越发受宠,岂不是要压了贵妃一头去?”沈德海说得一脸的焦虑之色。
赵太后听得脸色微微变了下,过了过晌才恨恨道:“哀家可还活着呢,绝不能叫旁人越过华儿去。”
“沈德海,你秘密去一趟司天监,去给监正叶裴如传几句话儿。”赵太后缓着声音,面上已是恢复了平日的雍容与威严。
……
自谢盈盈从后宫消失之后,宫里很是平静了一段时日。贤妃大多时候于兰陵宫闭门不出,而赵贵妃,则是大变了模样,一改过去奢靡华丽之风,不仅装扮平实衣着素雅,钟粹宫的用度更是减了又减,只一门心思操持宫务。平日闲暇之际,不仅对赵太后孝顺有加,对待容太后也是十分的殷勤贴心,每日晨昏定省,从不落下。以致宫中诸人一提到赵贵妃,皆都赞一声贵妃不愧为众妃之首,最是贤良淑慎。慢慢的,赵贵妃的贤名也传至了前朝。
宫中暂时得了平静,郭小满这一段时间过得也甚是平静自得。平日里于漪兰宫读书、学字,偶尔画上几副画儿,过个三五日便去容太后处,陪她说会儿话。容太后对她态度越发温和,只是偶尔想起来,便朝她的肚皮上瞄了一眼,这叫郭小满哭笑不得,十分的无奈。
有一回郭小满告退之后,出了内室正打算回漪兰宫时,杨嬷嬷自身后叫住她,她停住脚后,就见得杨嬷嬷将她请到一旁僻静之处,然后轻着嗓音开口了。
“德妃娘娘,老妪悄悄问一声,圣上他,他待你可好?”杨嬷嬷问得一脸的尴尬之色。
“嗯?嬷嬷为何这样问?圣上他待我一向很好啊。”郭小满眨巴着的眼睛一脸的茫然之色。
杨嬷嬷见她这样,一张老脸都憋得红了,过了半晌,才咬咬牙霍出去似的道:“娘娘,老妪问的,是床笫之欢?”
什么,床笫之欢?郭小满惊愕得说不出话?站在原地就跟发起了呆。杨嬷嬷见她这样,一时脸上越发尴尬,轻咳一声,眼神也躲闪着不敢看她了。
“嬷嬷,你,你是老糊涂了呗……”回过神的郭小满嗔了一声,又丢给了杨嬷嬷一个白眼,而后抬腿就走。
“诶,德妃娘娘,娘娘……”杨嬷嬷看着郭小满的背影喊了一声,越发觉得老脸臊得慌,再喊不出声来,只跺跺脚一脸悻悻地回了内室。
“云娥,怎么样?她可告诉你了?”靠在软榻上的容太后一见杨嬷嬷进来,忙坐直了身体一脸急切地问道。
“太后,您还问呢?婢子今日这张老脸可算是丢大发了。您猜德妃娘娘怎么回我的?她说,她说我是老糊涂呢。”杨嬷嬷说得一脸的幽怨之色。
容太后听得这一句,先是愣了下,片刻之后反应了过来,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呦,没看出来啊,这小丫头片子脾气见长了,都当面叱骂杨嬷嬷了!”容太后一边笑着一边道。
“太后,这怀小娃娃,怎么着得等上个一年半载的吧?可这德妃得得圣上宠幸不过才两三个月的时间,,您这就急得跟什么似的……”杨嬷嬷一脸委屈地嗔怪了起来。
“我这不是着急嘛?行行,不问了,安心等上几个月再问,成吗?”容太后笑呵呵地应了下来。
……
郭小满回了漪兰宫,坐到凉厅内的书案边,手里拿着本书,可一直没有翻动一页。她心里还一直想着刚才杨嬷嬷的问话,面上忍不住的一阵阵发热。她明白,这话定是容太后受意杨嬷嬷问的。容太后可不是一直想着早日抱上皇孙的。想到这里,她伸手抚了自己的脸颊,心头也是一阵阵悸动起来。
真起说起床笫之欢,外人看来,皇帝好似对此并不是十分的热衷。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并未召任何妃嫔入紫宸殿侍寝。就是她的漪兰宫,他也只在这里宿了四五夜而已。可是外人哪里知晓,那冤家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他会在大白天里缠着她。
多数是在午歇时分,他避着人悄悄地就进来了。说得冠冕堂皇是来陪她说话,可此“说话”不是彼“说话”,总是说不到两句,就会原形毕露。若她被缠得狠了,冷下脸来不理他,可那人就会使出浑身的劲儿,一味的伏低作小,软语相哄,她又总是心软,也就一而再,再二三的被他得了手。如今的她,不仅看到床榻就会脸红紧张,就是见了屋里的春凳,玫瑰椅,甚至书案,她都会心跳加快,手脚发软。
这几日她月信来了,她板着脸严辞告之他,叫他七日之内都不要来。那人苦着脸答应了下来,她也得以清静了几天。可说来也怪,他来时,她被他缠得禁受不住,总盼着他能来少些。可真的一连几天没见他,这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着,惦念着,吃睡皆都不香了。
“果真是命里注定的冤家呢……”郭小满叹息一声,抬手翻了翻书,平日里喜爱的怪志奇谈,今日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只觉得心烦意乱。
“张兴,去拿根竿子,将外面树上的知了赶走了去,叫得人心里好生烦躁。”郭小满朝门外吩咐了一声。
可是直过了大半晌,外面都没有应一声。郭小满感觉有些奇怪,于是又唤了声“阿茉”,可仍是没有动静。她越发觉得惊讶,于是转过身朝门口处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去却是惊喜十分。门口处站着一个人,着一身月白色的衫子,眉眼清俊非常,唇角含着一丝笑意,正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她。
“你,你怎么来了?”郭小满心里一阵怦然,可面上却是强持着镇定,只站起福了一礼,口中却是嗔怪着道,说好了是七天,可今儿是第六天,他怎么提前来了?她心里虽是高兴的,可面上总要埋怨个两声的,可不能叫他看出她这几天一直在想着他。
“小满,我……我活不成了。”听得郭小满相问,元瑜随即变了脸,他靠在门框上,伸手按向了胸口处,蹙着眉心,面上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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