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底下的门缝那里忽然多出了一张小纸条出来,乔然捡起纸条一看,发现上面写着,
“你先回去吧。”
就在刚才,贺恒听到小鲛人哭了的那一瞬,他差一点就忍不住要走过去给对方开门,
“不,我不回去。”
乔然把纸条揉成一团,随即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倔强地说道:“我就在外面等着,你有本事一辈子别给我开门。”
说罢,他就背靠着木门、抱着膝盖在外面坐了下来。
这一会儿,乔然心中又气又难过,他气贺恒这样躲着不肯见自己,但又担心对方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一想起自己爷爷当年重病去世的那副模样,小鲛人的心就忍不住地揪了起来。
而屋子那头,贺恒心里也不好受,他索性拿被子盖过自己的脑袋,忿忿地想着,干脆把自己闷死算了
在两人的僵持当中,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贺恒等啊等啊,等到太阳都下了山、外边的天色都黑了,他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准备一探究竟。
大概两三个时辰前,屋外边就没了声音,他想现在这么晚了小鲛人应该也走了,于是就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然而谁知,贺恒一开门却发现乔然竟然还坐在地上,并且已经睡着了,他把门这么一拉开,小鲛人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东西,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就睡到了地上。
他们这里地处偏僻,到了夜里屋外尤其凉,而乔然穿着一身薄薄的单衣,就这样睡在冰冷的地上,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想到这,贺恒当即皱了皱眉,弯下腰准备把躺在地上的小鲛人给抱起来。
结果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刚才还“睡得正熟”的乔然忽然张开了眼睛。
和小鲛人的视线对了正着的贺恒在心中直呼“完蛋”。
下一秒,他飞速地跑回了房间之内捡起地板上的被子往头上一蒙,准备逃跑。
但是他的被子很长,在为他提供掩护的同时也拖了他的后腿。
“跑什么?”
乔然一把揪住贺恒拖在地上的被子,生气地说道:
“不是生病了吗?跑起来还挺快啊?”
刚才那匆匆一瞥,他没来得及看清贺恒的长相,但他确认了一点,那就是贺恒没病。
对方这副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样子哪有半点感染了重病的模样?
乔然这么一喊,贺恒就更慌了,跑得也更快了,他不顾身后拖拽的阻力,抱着被子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小鲛人当然也不肯松手,两人当即以被子为支点极限拉扯了起来。
最后还是贺恒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他成功地拽着被子一起滚到了床上,附带着一个因为失去重心而被他一起卷到床上的小鲛人。
于是当他偷偷掀开被子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乔然那张分外漂亮还带着些委屈的小脸。
小鲛人因为之前刚哭过的原因,眼眶还红红的,再加上又在外面冰冷的地上坐了很久,这会儿他也没有完全缓过来,整个人缩在角落里打着颤,指尖冰冰凉凉的,在看清贺恒面容的那一瞬,眼瞳蓦地瑟缩了一下,就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小松鼠一样。
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贺恒感觉自己的心脏某处像是被人揪了一下的难受,紧接着他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到了乔然身上,顺便替对方将被子拉过了头顶,以防他不想看见自己。
可就在这一刻,
“砰!砰!砰!”
小鲛人缩在黑笼笼的被子里,心脏却跳得格外得快。
在刚才看清贺恒五官的那一瞬,他忽然就被帅到了。
时间隔了那么久他已经有些记不得那个挖走他眼睛的男人长什么样了,但是直觉告诉他个阴险狠辣又歹毒的男人,而这个人不可能是贺恒。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害怕眼前的这个那人,但他却又本能地想要接近对方,这就让乔然整个人愈发地矛盾起来。
而被子外,贺恒感觉还没过一秒,乔然白皙的指节就扯着被子的一角,像只好奇的小猫一样从被子里探头探脑地露出了一双眼睛,然后又迅速地缩了回去,然后又探了出来,然后又缩了回去
就像是那种打地鼠游戏里面的地鼠。
这会儿,贺恒终于忍不住了,他都当了一天的缩头乌龟了,现在他必须要站出来。
在陆地上的时候不抓紧机会,否则到时候去海底找老婆吗?
追妻火葬场直接变成《海底两万里》。
于是他抓准了乔然某一次探头探脑的时机,猛地扯住了对方的被子,整个人欺身逼近将小鲛人堵到了角落。
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高挺鼻梁和深邃眼眸,小鲛人急忙转了个身面朝着墙角,好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局促。
就在这时,男人炙热的呼吸碰洒在他后颈,
“我不是他”
乔然知道贺恒不是。
但是一想起对方装聋作哑地说自己村里面被人疼没人爱的哑巴大柱,把自己骗得团团转,今天还故意装病害得他白掉眼泪,这一会儿,乔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闷闷地说,“你是哑巴?”
贺恒:“不是。”
乔然更气了,“那你叫大柱?”
贺恒:“不叫。”
乔然挑了挑眉,“你还感染了风寒?”
贺恒:“没有。”
对话进行到这,小鲛人气鼓鼓地抱着被子,不肯再同贺恒说话了。
他在心中忿忿地想到,这个臭男人就知道骗他,把他当傻子耍,讨厌死了!
见小鲛人这副模样,贺恒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他没想到阿然最大的本事就是生气,还以为会把自己丢到海里喂鲨鱼呢。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装病了。
想到这,贺恒伸手搂住乔然,握住了对方冰凉的指尖。
感受到指尖穿来的温热触感,小鲛人明显地僵了一下,但却还是顺从地默许了对方的行为。
他任由贺恒从背后一点点贴了过来,直到对方的胸膛贴上了自己的后背,将他彻底揽入了怀中。
见小鲛人那么乖一点都不反抗,贺恒愈发地得寸进尺了起来,他先是用嘴唇碰了碰对方颈侧最敏感的位置,紧接着又咬了咬对方玉白的耳垂,引得后者一阵颤栗。
“唔~”,
乔然有些不受控制地轻喘了一声,他还在情热期,身子本来就敏感,贺恒还这么弄他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当即就像个小虾米似得蜷缩成一团,脸都红透了。
贺恒对乔然的各种反应再熟悉不过,比如碰一下就脸红,亲一下就腿软,摸一下就起反应
果然这会儿也是一样,见对方起了反应,他轻轻地握住乔然,缓缓地动了起来。
“嗯~”
小鲛人不住地发出轻喘,琥珀色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水汽,水雾染湿了他细密的长睫,他本能地将身子贴近贺恒寻求着对方的安抚
可偏偏这个时候,身后的男人又停下了原本的动作,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捉弄人的意味,
“阿然是不喜欢吗?那我不碰了。”
这一刻,乔然感觉脑袋晕晕的什么都无法思考,他将薄唇抿成一条线,被贺恒捉弄得就快要哭出来了。
见男人真的不为所动,最终小鲛人还是小声呜咽着转过身,主动吻上了男人的嘴唇
·
第二天一早,
贺恒坐在床边抱着小鲛人哄了好一会儿,凭借着昨晚的温存,小鲛人也对他发不起火来。
而且乔然性子又软,再加上他本来就喜欢对方,贺恒哄一哄也就没了脾气。
于是没花多少时间,贺恒就说服了乔然以后陪自己一起留在茗城,并告诉他自己以后会陪他一起回海里看望亲人的。
哄完小鲛人之后,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换上一身地方知府的官府,准备再次上任茗城太守。
离开前,贺恒亲了亲乔然的额头,和对方说自己中午会回来一起和对方吃饭,然后便抱着愉悦的心情离开了小屋
·
中午的时候,
贺恒在随从的陪同下回到了小渔村。
而此时,他站在小木屋外,还没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香味。
贺恒心想这一定是小鲛人在为他烹饪美味的佳肴,不由得心情大好。
想到这,他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房门,而乔然也果然如同他预料的一般正站在灶台前忙活着。
贺恒当即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乔然,将脑袋凑到对方颈侧问道:“这么香,在煮些什么?”
他面前的灶台上摆着两个大锅,袅袅雾气不断地从锅盖与锅的缝隙中冒出,还时不时发出“吨吨吨!”的声音,看样子似乎是在煮汤。
看着散发出阵阵勾人香气的紫砂锅,贺恒就忍不住想伸手将锅盖掀开看看里面到底在煮些什么,然而却在即将碰到锅盖的那一刹被乔然“啪”的拍了下手背。
下一秒,他见小鲛人冲自己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不知为何,那模样竟让贺恒有些发怵。
随即乔然拿起一块抹布掀开了其中一口冒着蒸气的紫砂锅,锅里面是已经煮散了的乌骨鸡和白烂的鱼肉。
乔然看着那锅汤,又笑着冲贺恒说道:“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这道菜呢,是‘乌鸡鲅鱼汤’,你也可以叫它“乌鸡鲅鱼”。
这一瞬,贺恒忽然觉得锅中的食物也没有那么诱人了,额角仿佛有冷汗要滴落。
于是他指着灶台上的另一口锅结结巴巴地问道:“那这个呢?”
乔然当即掀开了另一口锅,只见里面是一只被放在炖蛋当中的老鳖,
“这是我用老鳖和新鲜的土鸡蛋熬的汤菜名是‘王八炖蛋’,你也可以叫它”
“老王八蛋。”
贺恒看着面前散发着阵阵香气的两口汤锅,再看看小鲛人冲自己笑得一脸“和蔼”的模样,
“怎么不说话了?不喜欢吗?”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为什么总感觉这些菜名只会出现在“鸿门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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