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官司横在中间,外人还等着看热闹。
自己是都统府的女婿,没有给亲岳父张目,反而跑到公府献殷勤,旁人怎么看?
怕是真当汗阿玛厌了岳父,会有人落井下石的。
三阿哥看着九阿哥,道:“九弟,大局为重,我岳父是八旗老帅,早年也是战功累累,如今这样溘然离世,多有遗憾之处,皇家也需出面安抚。”
见他大义凛然的,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这不是道理您都懂么,还啰嗦什么,汗阿玛怎么吩咐,您就怎么行事呗,那边给你甩甩脸子、呲哒几句,出了心火,这事情也就翻篇了,这说白了也是半个‘杀父之仇’,还不兴人家恼恼,躲是躲不过去的!”
三阿哥涨红了脸,辩白道:“我不是躲,就是心里难受,白事又繁杂,恐怕疏忽了汗阿玛交代的差事……”
九阿哥撇撇嘴道:“那不是正好,伤心得真心真意些,不是老话说的‘一个女婿半个儿’,您抱着彭春几个儿子一起痛哭去,过了这阵就好了。”
三阿哥:“……”
不是很想要当半个儿。
他望向康熙,心下惴惴。
康熙没有看三阿哥,而是看了九阿哥一眼。
这人情世故,也有些小长进。
三阿哥代表的不单单是他自己。
让三阿哥出面给彭春治丧,也是皇家对董鄂家的交代。
康熙就澹澹地看了三阿哥一眼,道:“接旨吧!”
三阿哥神色一僵,随后俯首道:“儿臣遵旨!”
等到从乾清宫出来,到了广场,三阿哥就驻足,转身看着九阿哥,咬牙道:“老九,你这回得意了吧?”
九阿哥挑挑眉,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道:“就这么一丢丢吧!谁叫三哥您没事拉弟弟我下水呢,这没拉下去,还不兴弟弟在旁边幸灾乐祸一回?”
三阿哥想起自己之前跟三福晋说的话,这老九真是克星。
要不是听说他昨天回都统府,自己今天能这样失了分寸?
三阿哥瞪着九阿哥,道:“你也别得意,谁晓得汗阿玛怎么想的,先头正红旗铁板一块的,你当汗阿玛不想动动,别以为你岳父的爵位就稳当了!”
九阿哥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先头没有爵位,我岳父是八旗都统;这得了爵位,也是八旗都统,又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小一辈多了个托底的前程,有了自然好,没有了他们自己挣去呗!”
三阿哥不信,道:“那你还叫老十盯着,你就嘴硬吧!”
九阿哥一愣,想起了牌子的事情。
他没有跟三阿哥继续掰扯,反而对旁边的十阿哥道:“你先忙去,我还得去见见汗阿玛……”
说罢,不待十阿哥作答,他就转身往乾清宫去了。
三阿哥看着九阿哥的背影,好奇道:“老九又怎么了?”
十阿哥心里大致猜到缘故,却没有广而告之的意思,只道:“谁知道呢,许是听到三哥的话吓到了,想要去问问汗阿玛……”
三阿哥有些站不住了,忙道:“我没说什么啊,我这还得去礼部寻礼部尚书,就不耽搁了……”
说着,他就跟狗撵着似的,疾步而走。
他心里已经后悔了。
老九不会去告小状吧?
自己方才提了一句“谁晓得汗阿玛怎么想的”,好像是有些不大妥当……
乾清宫,西暖阁。
看着九阿哥去而复返,脸上也不是方才的赖皮劲儿,而是带了几分郑重,康熙心中纳罕。
“汗阿玛,儿子有事要禀!”
九阿哥心里寻思一回,决定还是要禀告御前。
这陨星做材料,内务府与工部都有储备,那掺了陨星的物件,谁晓得宫里有多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想着验看这些东西害不害人,或者怎么害人,还是御用更好操作。
康熙点头道:“说!”
九阿哥就说了昨日在都统府关于陨星的猜测,还有今早自己叮嘱十阿哥的事。
“儿子想着,万一真是害人的东西,就收回来销毁,才叮嘱了老十讯问那个赵氏……”
康熙神色凝重起来,道:“你福晋看的是什么笔记?”
九阿哥摇头道:“不记得了,是她早年看过的,就是因为‘拴马桩’才想起这个,结果昨天到了都统府,还真有这个物件,实在是太过巧合……”
他没有提康王府藏书,真要为了这个大张旗鼓的去康王府找书,那谁晓得旁人怎么编排福晋小时候常去王府的事?
康熙倒是没有怀疑九阿哥的话。
因为从现下的文史记载看,从春秋战国时就有“雨石”、“雨金”、“雨铁”的记录。
陨星坚韧,将它用之于铸造,也是由来已久。
用的多了,发现其中有不妥当处,记录下几句也是常事。
董鄂家的这块牌子,经手的人,死的差不多了。
讯问赵氏,早些找到那牌子,也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康熙吩咐道:“你既已知晓不妥当,就当更为重视此事才对,去宗人府,跟十阿哥一起,追查此牌下落!”
等到找到牌子,真的验看出不妥当,那内务府与工部储备的陨星再用的话,就要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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