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了眼九阿哥,即便神色随和,可是身上气势一年比一年盛。
握着内务府,常伴御前,气度已经不同,跟大婚之前那种虚张声势的骄狂判若两人。
九阿哥察觉到齐锡的目光,看了过来。
他对这个岳父是真心感激。
这几年齐锡说教的时候不多,还是在他刚接手内务府那半年,可是都是当用的。
见齐锡跟前茶碗就剩下碗底了,九阿哥伸手执了茶壶,给齐锡倒上。
看着只倒了大半杯,齐锡笑了。
这也是长进了。
九阿哥看了眼茶杯中的茶叶,是普洱。
这也不稀奇,眼下喝茶也按季节来的,冬天多喝普洱。
九阿哥就道:“前几年叫人在云南买了普洱茶山,这几年都在移栽、分株茶树,再过三、四年就能养成了,到时候家里的普洱茶,我跟福晋包了。”
齐锡笑道:“那家里等着……”
说着,他也想起一件事,道:“年前我在口外买了一块地,养了一百头牛、五百只羊,往后皇子府的牛羊肉不用在外头买了,口外的羊更嫩些,黄牛吃着也不老不柴……”
口外都是各旗王公勋贵牧场,哪有新牧场?
九阿哥立时想到康亲王府那边。
难道是康亲王卖地?
随即他心里否了。
康亲王府是礼烈亲王裔宗,是这一门的门长,王府产业大半都是公产,这个即便是承爵人也不好分割变卖。
就算真要出手,还有本门其他宗亲等着,不会卖到外头。
那剩下的,就是公府名下的牧场了。
彭春已故,增寿袭了三等公,却一直没有补实缺。
公府还分了一次家,散出去大半产业。
如今入不敷出,分割产业、卖给族人也寻常,就是太败家了。
只是九阿哥也不是吴下阿蒙,看着已经成丁的珠亮跟明年就要成丁的小三、小四,也明白增寿的用意。
这是缓解与都统府这边的矛盾。
趁着珠亮兄弟还小时,借借齐锡的助力。
朝廷的公是不多,勋贵之中身份最高的,可是有实职的公跟没实职的公天差地别。
没有人为增寿斡旋,增寿出了孝,也是闲着。
要是三阿哥风光依旧,公府那边自然不会盼着都统府这里借力。
可是荣嫔封宫,三阿哥还是受了影响,明显是借不上光。
九阿哥道:“我也正惦记这个呢,既是岳父先买了牧场,那就不着急了。”
翁婿说着闲话,小三、小四也问起高斌考笔帖式之事,小五依旧安静,小六则是说起年后他们就要开始练习骑马了。
大家说说笑笑,就到了午饭的时候。
觉罗氏跟伯夫人年岁在这里,跟九阿哥没有什么需要回避的地方。
中午饭就用的大圆桌,大家吃了一顿团圆饭。
舒舒跟九阿哥这归宁的姑奶奶跟姑爷坐上座,左手是伯夫人,右手是齐锡夫妇。
都是年菜,也没有什么可表的。
这吃的是团圆,是骨肉亲情。
相聚的时候短暂,等到申初,不能不走了。
明天要去畅春园,也还有些其他琐事。
伯夫人跟尼固珠也要接回来。
依旧是珠亮跟小三骑马相送。
小六也想要跟出来,被舒舒按住了。
“老实待着,一年总共在家待不了几日,好好陪阿玛、额涅……”
在小七出生之前,这也是幼子,在宫里待了三年,人也历练出来,懂事老成了不少,谁晓得其中吃了多少委屈。
小六吐了下舌头,道:“这哈哈珠子当的,跟宫女差不多,轻易不得出宫,等十五爷成丁就好了。”
舒舒看着他的小黑脸,道:“我给你拿了面脂回来,也记得擦擦,过几年还这么黑,仔细说不到亲事!”
小六露出一口小白牙,道:“那不能,惦记着做我舅子的好几个,咱们家家风好……”
舒舒看了眼觉罗氏道:“额涅媳妇还没进门,就得了‘好婆婆’的称号了?”
觉罗氏道:“谁家的闺女都是如珍似宝的,不好亏待了。”
主要是她自己就是有女儿的,心疼自己的女儿,就不会委屈旁人的女儿。
她眼下有两个准儿媳,逢年过节的打发儿子送东西,给预备的也妥帖,对于儿子亲近岳父也乐见其成。
这行事人品落在旁人眼中,有女儿的人家自然会留心。
不过舒舒想到钮祜禄氏大格格,依旧是心有余季,小声道:“额涅,要是给小四说亲,也尽量在宗室里找吧,眼见着不太平,勋贵人家说不得要被搅合进去多少……”
勋贵人家,眼高心大,败落的也快。
反倒是宗亲,日子更安稳些。
还有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董鄂家内宅,几代都是宗女,这一代前两个媳妇也是宗女,嫁进来勋贵千金或世宦之女,两样脾气秉性,也怕彼此不和睦。
舒舒自己就亲自验证了一把妯里关系对兄弟关系的影响力有多大,自然也盼着家里别闹出兄弟不和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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