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亚的余光撇到了默克尔皱起的眉头,不满的情绪已经写在了这位管家脸上,塔利亚知道他在不满什么。
这里是一座相当华贵的庄园,每一处装饰都写着上流社会的名字,而她就这么从房顶跳下来落在园里,任何一个庄园的管家都有权拿起猎枪给这样的不速之客一枪。
而席勒却打开门迎接了她,甚至还为她奉上了酒和食物,他选择的也是上流社会常见的客套话题,聊一个两方都认识的人物。
在这个环境当中,席勒的所有表现都再正常不过,甚至是宽容而有耐心的,但塔利亚的所有行为都像是在发疯,而且像是那种被害妄想症无端揣测他人、恶意联想出来的愤怒导致的发疯。
不管塔利亚的直觉报警的声音多大,不管她的杀手本能告诉她席勒有多危险,不管塔利亚在脑中设想了多少种席勒杀死她的方式,在现实世界当中,席勒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这就显得塔利亚各种各样过激的情绪非常不恰当,极其不体面,甚至是完全粗鲁失礼、值得被指摘的。
塔利亚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才把怒火压了下去,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没办法摆出笑脸对席勒说抱歉。
明明是席勒无视了她,她凭什么要道歉呢?
塔利亚冷着脸坐在原地,不顾手背和桌子上的红酒渍,拿起酒杯灌了两口冰凉的红酒,这让她的大脑稍微清醒一点了。
“你要回应我父亲的招揽吗?”塔利亚自己都能听出自己的语调有多生硬,这听起来像是暗含人身威胁的警告。
默克尔已经完全从门边站进来了,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似乎在提防这个疯女人进一步发疯,可塔利亚却逐渐感觉不到怪异了,她甚至理解了默克尔这么做的思路。
她能听出她自己语调当中的颤抖,就像一个被飞镖击碎的瓶。
塔利亚设想着,席勒此时一定非常得意,因为他对她的态度完全正确,雷霄古那漠视的态度证明了连亲生父亲都会在利益面前抛弃她,又有谁非得重视她呢?
而现在,席勒只想要安抚塔利亚的情绪,而完全不在乎她的思维逻辑的行为彻底惹怒了塔利亚,因为这佐证了塔利亚之前的设想,那就是席勒完全无视了她,可能只把她当成一个哭闹的婴儿。
席勒选择了安抚……他怎么能选择安抚呢?!
“站在那里别动。”塔利亚冷声说。
而席勒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让塔利亚怒火中烧的迷茫和疑惑,就好像他什么都没做,而塔利亚突然发疯一样。
席勒侧身去拿放在桌子上的空调遥控器,抬头用按钮去调空调温度,然后一只手搭在沙发的椅背上看向塔利亚,并说:
是那句话只要轮流秉承“是你疯了”和“是我疯了”这两种观点,人际交往就再也没有困难了。
塔利亚再次怒火中烧起来,这证明席勒从一开始就选择放弃思考她的思维逻辑,只想安抚她的情绪。
正因为从各个方面来说塔利亚都不好对付,所以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对方把她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婴儿对待的情况。
“谢谢你放开了我的管家,小姐。”
尽管塔利亚认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在雷霄古的眼中没有什么能大过他的理想,可这把刀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方式扎入她的心脏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一种侵袭全身的疼痛和寒意。
忽然,塔利亚转头,看到已经将默克尔送出房间的席勒重新站在了房间中央,沉默的像是一座高山。
他要动手了吗?塔利亚的手指又掐紧了一点,感觉到紧张,也感觉到兴奋,她不觉得自己能够完胜这个男人,但是一场战斗是解决现在这种迷惑局面的最好方法。
“别说蠢话,你这个蠢货!罗德里格斯教授是我们未来的合作伙伴,而你居然愚蠢的挟持了他的管家,现在去向他道歉!”
当然了,也会存在那种说话颠三倒四、根本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想法的人,这个时候只需要当个复读机,不停的重复“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懂”,直到把对方累跑就行了。
塔利亚僵在了原地,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抓着的默克尔的脖子,又看了一眼席勒拨号的动作,几乎是尖叫着说:“你为什么不攻击我?!我绑架了你的管家!!!”
“绝无可能!!!”塔利亚尖叫着说。
“把这说成是招揽为时过早,小姐。”席勒又以一种优雅的姿态坐回了原位,他轻轻的把手帕放回自己的口袋里,依旧用平静的语调说:“我们只是稍微交流了一下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与你的父亲交谈于我大有裨益,他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去拜访他。”
“我看到你在发抖,或许是空调的温度太低了,你现在还感觉到冷吗?”
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大人选择安抚年龄太小的小孩的哭闹和应对宠物猫狗的吠叫上。
塔利亚已经忍不住挑明刺客联盟与席勒的敌对关系,然后明目张胆的对他动手了。
哪怕布鲁斯只把她当成单纯的敌人,他也得精心的安排一次宴会,弄出一种让塔利亚不会察觉的毒素,甚至还得叫上同伙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不能去!”塔利亚立刻提高了语调说。
“别担心,小姐。”席勒开口说:“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尽可能避免在与你父亲交流的过程中提到你。”
因为面对完全没有自主思考能力的小孩和完全无法沟通的猫狗,思考他们哭闹背后的思维逻辑是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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