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长正老神在在地坐在堂上喝茶,一见肥胖男人,忙放下茶盏,慈祥的脸上露出一些担忧:“贤弟,你这脸怎么了?”
洪贾人道:“叫一个小丫头片子弄的,还搅了我儿的姻缘。叫我逮住,非得把她千刀万剐不可!”
黄州长附和道:“那可是得好好教训一番。”
寒暄几句,黄州长问:“贤弟,上次的那批货……?”
洪贾人道:“大人放心,已经两两掺半运到京城了。我办事您还不放心么?”
黄州长道:“放心,放心。你是我妻弟,就是我家的人。不然这事我哪能让你来做?”
两人对视一眼,呵呵笑了起来。
待事情谈妥,黄州长领着洪贾人就要从小道离开。二人说说笑笑,洪贾人一抬眼,却正好看见不远处走过的岑轻衣和宁宁,他的呼吸一下子就重了起来。
黄州长见他不对,问:“这是怎么了?你认识钦天司的人?”
洪贾人问:“刚刚那是钦天司的人?”
黄州长道:“对,有几分本事,但到底都是些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成不了大气候,坏不了事。怎么,你认识?”
洪贾人恨恨道:“刚才那黄毛丫头就是我说的人。”
黄州长皱眉道:“是她?那怕是有些难办,怎么说也是修者。”
洪贾人却露出一丝笑容:“不过是修者……我若找来海源阁的仙长,要制住这么个丫头,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么?”
今夜是十五,月亮圆溜溜地挂在树梢,树梢像是挑起一个莹亮的大玉盘。
沈千山已经教训过偷跑出去的岑轻衣,知道这段时间压她压得太紧,加上看她还带了个孩子回来,罚她每日多画十张符咒,也没再多说什么,让她安排一下宁宁,然后便叫她回房了。
沈千山也关了房门,盘腿趺坐在床上,灵力运转起来。
他眉心微皱,感觉体内的灵力正随着月亮的升高逐渐减少。
不知道是不是凝神决不全的问题,每到月圆之夜,他的灵力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带着他的体力消失,此时的他甚至连普通凡人都不如。
但凝神决是阆玉宫世代传下的功法,传说是由伏羲圣人垂教,仅阆玉宫历代宫主和少宫主能有资格学得此功法。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功法残缺又太过高深,阆玉宫历史上能习得的人数也不过十指。
他少时难得和师父见上一面,见到了也不过是师父例行公事地给他布置历练任务。待他发现自己修炼上出现这个问题时,师父已经仙逝,整个阆玉宫中只有他一人会这个功法,因此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弱点藏起来,自己寻遍古籍,尝试摸索着去找到答案。
他调动一小股灵力,将它们锁在丹田。
他虽然没有找到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但是在月上中天、灵力消失之前,将灵力锁在丹田之中,至少可以让他在危机时刻有一些可供调动的灵力。
沈千山压下心底的一丝不安。
他虽然早就将长水放了出去,让它镇守好今夜,但长水是他的剑灵,有一部分灵力来源于他,他的灵力减弱,必然会影响到长水。
但愿今夜能安然度过。
岑轻衣苦兮兮地领了每日多出的十张符咒的惩罚,带着宁宁回到屋中。
她本来想给宁宁单独安排一间屋子,但宁宁骤然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白日里又受了极大的惊吓,紧紧地拉住她的衣裳不肯放手,她只能带着她睡一晚上。
给宁宁洗漱完毕后,岑轻衣穿着中衣坐在床边,给宁宁掖上被子,哄道:“不怕不怕,姐姐在这里呢,你睡吧。”
宁宁洗净了浓艳的红妆,露出小孩子的面容来。她皮肤滑嫩,就是瘦得小脸有点凹陷进去了。一双乌漆漆圆溜溜的杏仁儿眼带着些许不安,紧紧地盯着岑轻衣。
她窝在被子里,听到岑轻衣的话之后,点了点头,抿着唇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到底还是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此时闭上眼睛,不消多时就睡着了。
夜里忽然吹起一阵大风,“啪”地一声,将岑轻衣的窗户吹了开来。
不知什么时候,一片乌云飘了过来,将明月遮得严严死死的。
她站起身,正要将窗户关上,一双如蛇身般冰凉凉的手却突然伸出,卡住她的脖颈,尖利的指尖瞬间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伤口来。
另一只手将她脖颈间流出的血液抹去,放到手主人的唇边,舔了干净。
浓郁的花香瞬间将她笼罩起来。
只听得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姓洪的总算干了点好事,这次居然是纯阴之体的女修,哎呀,还有个小女童。不错不错,正好拿来给我炼旗。”
第18章山有木兮(十一)
鞭子被放在床头。
岑轻衣此时离床头并不远,但她受制于人,丝毫不能移动。
不知道那人手上有什么东西,她只觉得自己受伤的皮肤就像是被毒蝎子的尾刺蜇了一般,一胀一胀地发痛。
冷汗瞬间湿透她的中衣。
她在脑中快速分析起来。
她和沈千山暂住的这个院子是长方形的,分为东西厢房,他们两人一人在东边一人在西边,如果直接呼救,不仅沈千山极有可能听不到,她和宁宁还有可能因为触怒这个不知名的危险人物而就此凉凉。
她喉头轻动,强行冷静下来,笑道:“不知这位仙君远道而来造访寒处是为何事?不如坐下来喝口茶歇歇脚。”
虽然还未落雨,但窗外雷声闷闷响起,风吹得更急了,树叶“哗啦哗啦”地急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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