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恢复清醒之后,还是那副柔弱的外貌,她又是一拜,轻轻地说:“请二位仙长明鉴,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
沈千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他将左腕的琉璃珠子褪下,右手指尖一颗一颗盘过去。
他沉默良久,缓缓沉声道:“钦天司,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柳青青点了点头。
良久,她突然轻轻开口道:“我那时一心想着要杀掉他们……但杀掉他……杀人……好像也并不快乐。”
岑轻衣看见她满目悲伤,一瞬间明白了她说的“他”指的是谁。
是呀,一个这样本性纯真善良的女孩,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杀人而感到快乐呢?
岑轻衣嘴唇数张,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而正当此时,院子外突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别上的大门发出“咚咚咚咚”的响声,好像是有无数人站在门外用力撞着门,大门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呀”呻|吟。
黄州长的声音压过喧嚣的人声,一路传到院中来:“大胆妖道,冒充朝廷命官,弄虚作假,戕害人命,妖言惑众!今日本官就要在众乡亲们面前降伏妖道!妖道,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沈千山用力握住长剑,手上青筋显露出来,琉璃珠串无法压制他的怒气。
他还没去找他们,他们自己却先撞上了门来。
他长眉低压,眼中千里寒冰凝结:“找死!”
第28章山有木兮(二十一)(三合一)
洪贾人为儿子精心准备的冥婚竟然被岑轻衣破坏,?他怀恨在心,从黄州长那里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决心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他姐夫黄州长曾经就是仙门的外门弟子,?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下山入朝做官,?又娶了他姐姐做继室。他本身做的生意就不黑不白,?靠着姐夫这条线机缘巧合之下搭上了海源阁的线。
他油腻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推上装着重金和四五个小女童骨头的镶金箱子:“小小心意,?还请仙长笑纳。”
仙长翘起兰花指打开箱子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一股浓郁的花香袭来,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你又来了。下次再来,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洪贾人陪着笑脸道:“是,?是。”
他还没来得及和黄州长说这件事,原以为定然不会再见到那两人,没想到他在官府里买通的眼线回来告诉他这两人竟然逃出来上了别山,还将胡言乱语的柳老夫人带了回去。
柳家为他们这批香料提供了一部分原料,?他不知道柳老夫人是怎么疯的,但怕柳老夫人疯疯癫癫的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想要杀人灭口。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罩衣,?悄悄地从小道再次找上黄州长:“姐夫,现在那柳老婆子疯疯癫癫的,?在那两个小崽子面前不知道会说些什么,?要是坏了我们的事就不好了。姐夫,你还记得那个姓魏的么?他当年不也是朝廷里派来的?不还是被做掉了。我看啊,不如……”
他手做刀状,在自己的脖子上重重划了一道。
黄州长尚且没狠下心来,洪贾人见他还在犹豫,催促道:“姐夫,?快做决定吧,迟则生变。”
黄州长想了想,道:“你之前不是说在海源阁有个认识的仙长么,你去问问他,我们见机行事。”
“还有我给乖儿看上的那个小丫头……姐夫你看?”
“等这些事结束了给你。不过你吃了教训,这次要先把那丫头弄哑了打折了,别再因为这种小事坏了咱们的计划。”
洪贾人将此事过了明路,又去“老地方”等到仙长:“仙长,那两个修者……”
仙长垂下长长的睫毛,吹了吹指甲,将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吹了吹,脸上露出毒花一般艳丽又危险的笑容:“不过是两个修者,上次侥幸让他们跑了去,这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说着,他漫不经心地拿出来一个卷成卷的小黑旗,扔到洪贾人头上:“你那个姐夫不也是修者么?这法器姑且借你们用用。”
洪贾人被小黑旗砸破了头,血顺着额角流下来,他却擦都不敢擦,赔笑道谢。他得到法器后,转手就将它交给黄州长,黄州长盯着法器,终于下定决心,同意了洪贾人的做法。
一起做一场,很多年前已经做过的戏。
洪贾人将脸上的绷带小心地取下来。
岑轻衣当时虽然打得见了血,但实际上并不严重,只是破了点皮,此时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基本上愈合了。
他将刀子放在火上燎了燎,对着镜子缓缓地沿着刚长出来的粉肉划了下去。
血一瞬间涌了出来,从额头上流到嘴里,染红了他的牙齿。
他咧着嘴阴阴地笑着,宛如厉鬼:“嘿嘿嘿,哈哈哈,破坏我儿的冥婚?想让我家断子绝孙?嘿嘿嘿……小崽子,我还怕了你?”
他顶着一头的血,跌跌撞撞地走到衙门口,“咚咚咚咚”地敲响了鸣冤鼓。
鸣冤鼓多年不曾被人敲响过,这一敲就吸引了许多人来围观,洪贾人顶着一头伤凄凄惨惨地跪在公堂上,哭丧着:“大人啊!求大人为我做主啊!”
黄州长慈眉善目地端坐在上,问道:“堂下之人,你又何冤啊?”
洪贾人跪拜,嚎哭道:“请大人明鉴,有人要我洪家断子绝孙啊!”
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瞬间哗然:“什么?洪老爷这么好,怎么会有人这么恶毒?”
“这天天施粥的老爷家要是断子绝孙了,这这这,天理何在啊?”
黄州长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问道:“怎么回事?”
洪贾人哭天抢地地回答:“我那可怜的小儿子啊,不过十岁的年纪就没了,算命先生说,我大儿媳妇怀不上孩子,就是因为小儿子夭折,怨气太重。我给我幺儿千挑万选选了个丫头,谁知道……谁知道……”
他话没说完,就抽抽泣泣地哭起来,眼泪混着血被他一把擦去,看起来有点凄凉。
“谁知道什么?”黄州长语调有些急迫,引得百姓也纷纷着急起来。
“谁知道……谁知道竟然被人给破坏了。那人拐走了我买来的‘一斛珠’,还扬言总有一天要破了我们这风俗!”
百姓一听到这里,纷纷躁动起来:“这哪成?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是哪个遭瘟的见不得咱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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