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青从空中落下,竟稳稳站在自己的马背上,两人相撞之处的青石板路上,留下一条数米长的刀痕!
反观另一边,云羊借那碰撞之力跃上屋檐,兔起鹘落间如魅影般追上了跑走的马匹,纵身一跃跳到马背上逃走了。
长街上,林朝青并不急于追赶,他坐回马上,压了压自己的斗笠,平静问道:“坐他马后的是什么人?”
“卑职从未见过,应不是密谍司的人。”
林朝青的话音如金属交错般有力:“查。”
……
……
陈迹心有余悸道:“你之前说你没见过修行者……?”
云羊刚要答话,张嘴却吐出一口血来,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修行者的事哪能昭告天下?你修的什么,修到什么境界了,都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为什么?”
云羊意味深长道:“修行求长生固然美好,但那只是话本里的故事,这条路上,只有生与死。我觉得你小子有前途,以后说不定真会得到某个大人物提拔,但是记住,假如你真的踏上了这条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修的是什么。”
陈迹心中一凛,云羊这番话里藏着深深的警告,必然是对方经历过某些事情才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
正思索时,云羊再咳出一口血来:“小子,今晚你要是找不到证据定刘家子弟的罪,咱们怕是得一起死。”
陈迹说道:“原来你之所以说今晚必须查出证据,是担心被‘主刑司’问责,我还以为你们密谍司才是最厉害的。”
“少说风凉话,主刑司掌管御前直驾仪仗,这群武夫当然厉害,”云羊冷声道:“只不过,大家同在内相门下做事,我们密谍司天天提着脑袋和军情司杀来杀去,他们天天查自家人算什么本事。”
两人已来到周府门前,云羊率先跳下马来,用力推开那扇朱漆大门,吱呀声在夜幕中响起,令人牙酸。
周府已经打扫过了,桌子扶正、椅子扶起,仿佛这里从未死过十多个人。
云羊站在庭院里转头看向陈迹,凝声道:“时间不多,我把赌注押在你身上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说吧,你先前在周府发现了什么?”
陈迹径直往周府正屋走去:“周成义的书都收拢到哪里了?”
“一本都没少全在这了。”
陈迹站在书架前,快速将书籍一本一本拿下来翻看。
云羊见他专注,便走出正屋,于无人处掏出一张皮影人来,他咬开自己食指,以鲜血为其点睛。
皮影人活过来,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摇摇晃晃的跳上院墙,往东边跑去。
他回到正屋里,却见陈迹最终挑出两本书来:“线索应该就在这两本书里。”
云羊接过书翻看,却发现两本书的内容一模一样:“两本都是《四书章句经注》里的第八篇‘《为政第二》篇’。其中一本应该是周成义自己誊抄的,我见过他的字迹。”
这个时代书籍流通的常规方式有买卖、借阅、传抄,还有劫掠和偷窃。
刊印书籍被世家垄断,价格昂贵,所以借阅、传抄是一种很普遍的行为。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周成义不缺钱。
陈迹指着一墙数百本书说道:“周成义身为一县县丞,表面看似清廉,但他在外宅偷偷养女人,连仆人都有十多个,怎么会自己抄书呢?我猜,周成义每次借书、还书,便是他传递情报的方式。这本书刚刚誊抄好的书还未来得及还回去,里面应该有他想传递出去的秘密。”
云羊神情古怪的看向陈迹:“你上次最先查看的便是这些书籍,当时你就发现了这个线索,为何不当场开口保命,反而继续寻找其他线索?”
陈迹道:“能保命的信息多一些总没有错。而且,只有一刻钟时间,我虽然知道它有问题,却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在一刻钟破译军情司的密码。”
那一夜,陈迹虽恐惧,却从未慌乱,他的底牌就像他手里始终握着的那枚破瓷片,从未松开过。
云羊疲惫的坐在椅子上:“那你现在有把握吗?”
“还有两个时辰的话,应该可以,”陈迹笃定道。
话还没说完,周府外响起马蹄声,两人抬头望去,却见皎兔正带着十余名密谍翻身下马,她将缰绳递在一名密谍手中,快步朝府中走来:“关门!我回来的路上发现刘家正明火执仗的赶来这里,人数很多!”
云羊诧异:“他们要干什么?”
皎兔沉重道:“刘老太爷死了。”
云羊震惊的看向皎兔:“刘家老太爷死了?!陈迹,你师父不是去了吗,他医术不太行啊!”
屋内,皎兔凝重道:“一个时辰前死的,刘家人此时群情激奋。”
“他娘的,”云羊双手搓了搓脸:“咱们也太他娘的倒霉了吧,明明是他自己身体不行怎么能怪我们呢,这泼天的屎盆子怎么就扣到我头上了?!”
皎兔说道:“我手下有两名密谍不知所踪,也许在混乱中已经被他们杀了,这批人里藏着刘家豢养的‘行官’。”
话音刚落,外面再次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脚步声,刘家人来得很快,很急!
有人高声呼喊着:“他们没凭没据把我刘家的年轻举人抓进诏狱害死,气得老太爷一命呜呼,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人生鼎沸之中,躁动不安的火光之中,云羊神情诡异的看向陈迹:“现在,你恐怕只有一刻钟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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