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是坏人吧,他心里还有一条线,比坏人强得多。
然而这世间,大多是这样的人,不能直接用好与坏来评价。
陈迹上手撕了个鸡腿递到胸前,乌云从他怀里钻出来,两只爪子抱起鸡腿就啃,陈迹再撕了根鸡腿递给姚老头。
姚老头撇撇嘴,矜持道:“年纪大了,吃不了这么油腻的东西。”
陈迹将鸡腿直接塞进对方手中:“您拿竹条抽我们的时候活蹦乱跳,一点也不老,您就赶紧吃吧。”
姚老头吹胡子瞪眼:“怎么形容你师父呢,没大没小的!”
医馆外是喧闹的人群,医馆内师徒四人分着一只烧鸡,陈迹有时候想,如果能这么安逸下去,就好了。
但他知道,该来的,迟早要来。
……
……
此时,却见喜饼姑娘用兰花指拈着裙摆,蹦蹦跳跳着来到医馆门前,这位姑娘在王府里端庄可爱,来到王府外面放飞了自我,步摇也一晃一晃的。
她扒着门口往医馆里张望,对陈迹招了招手:“陈迹,陈迹!”
乌云躲去了柜台后面的椅子上,陈迹则擦了擦嘴迎出门去:“喜饼姑娘,怎么了?”
喜饼说道:“我家夫人的那只白般若又受伤啦,夫人遣我来,喊你过去看看呢。”
陈迹下意识转头看向柜台后面的乌云,一脑子问号:你干的?
乌云眼神清澈且疑惑:没有啊!
一人一猫对不上账了!
这一瞬间,陈迹清楚意识道,云妃要找自己谈话!
自己先前一直在推测:与景朝军情司勾连的那位大人物到底是谁。
明明静妃身为刘家人最有可能,但一切线索却都指向云妃。
想到那位军情司司曹交代的事情,陈迹看向姚老头:“师父,我随喜饼姑娘去一趟。”
姚老头思索片刻,暗示道:“用不用带根人参备着,万一用到了呢?”
陈迹:“……这次应该不用。”
再给猫开支人参,他怕自己被云妃杖毙。
姚老头有些遗憾:“去吧。”
陈迹随着喜饼往王府走去,路过那“光明正大”匾额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喜饼向侍卫出示了腰牌:“我家夫人召见医馆大夫。”
侍卫收戟放行。
王府里,健仆与奴婢们忙忙碌碌,想来是因为世子与郡主归来,正准备晚上的宴席。
陈迹好奇问道:“喜饼姑娘,白般若被谁所伤?”
“不知道呀,”喜饼笑吟吟说道:“我今天都没见它呢,夫人让我来找你,我就来了。待会儿你快点诊病啊,晚上飞白池那边要举办洛城文人的雅会,我还想去看看呢,据说世子喊来了好多文人才子。”
两人匆匆穿过通往后宅的那扇拱门,在飞云苑门口停下。
喜饼高声道:“夫人,我领太平医馆的陈迹过来了。”
喜棠嬷嬷走来,看了陈迹一眼:“随我进来吧。”
陈迹低头跟上,一边走一边用余光打量着飞云苑的庭院,这里倒是比晚星苑素净些,只有当中一颗柿子树,挂着红红的柿子。
柿子已然熟了,却留了许多挂在树上没有摘下。
陈迹忽然想起一个故事,老人常说柿子不要摘尽,得留一些给过冬的鸟儿吃。也不知道云妃留着这些柿子,是不是这个意思。
来到飞云苑的罩楼门外,这罩楼也不像女人住的地方,没有花样好看的藻井与螺钿,反而像是男人的书房,稍显简陋沉闷。
此时云妃正笑容满面的听一个女孩子讲话,都是东林书院里的故事。
见陈迹来了,竟对女孩说道:“白鲤你先歇会儿,娘身体有些不适,请了太医馆的大夫来诊病,稍后再听你说书院的事情。”
朱白鲤怔了一下:“娘,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云妃温婉笑道:“没事的,就是容易出虚汗,快去换身衣服,晚上还有筵席呢。”
朱白鲤从罩楼里出来,与陈迹擦肩而过,她回头看了看陈迹,有些疑惑,总觉得这年轻的医馆大夫有些眼熟,而且……这么年轻都可以诊病了?
云妃端坐在太师椅上,穿着棕色的对领大襟,衣身上还绣着一条鲜艳的过肩蟒,踩着绿色的波浪。
说是蟒,然而宁朝形制里的蟒,更像是龙。
云妃屏退喜饼,待到屋内无人,她才沉声问道:“今日便是约定好的交货时间,你景朝军情司为何没有出现?”
陈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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