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袍如牡丹,妖冶地迤逦于地,衬着他清隽修长的身躯。他漆黑的墨发如瀑布般散在肩后,头顶上插一枚黑曜石长簪,手上滴着鲜红的血水。
仔细看,他并没有受伤。那些血水原是别人的血。
今夜的月只剩细细的一片月牙,月的冷光清幽笼罩,只见庭院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道新鲜的尸体,每个尸体都散发着极其浓重的恐惧,表情龇牙咧嘴地分外痛苦狰狞。
男子修清身躯跨越在地砖上,仿佛踩着天地仁慈。
在他的对面尚余一个发丝斑白的老道长,颤颤巍巍而又义愤填膺地感叹道:“岱老哥悉心抚养你至今,不料仍然未能掩住你心中的戾气。可是昔年的那种种,乃是天意,天意,我便参与了又如何,是他们该死……”
嗤——
一股喷涌的鲜血从他不知道左还是右的喉管里喷出,暗红长袍男子根本不想听,似一道无形的阵场忽闪,老道就已经被从中间劈开来两半了。
只他竟然还有余力说出最后一句:“你要杀,杀得完么,唔!”
真死了。
红袍男子并未用刀或剑,他只不过两指稍稍在空气中厌恶地一划而过。不远处的司芋看着,却觉得他那手指像握着一柄冷芒的无形长剑,嗜杀之气冽冽渗人。
方才的那一闪,好像把她也震得恍惚了一下,只觉得由上而下空空凉凉的,还有些扯裂的痛。
司芋扶着墙角,紧张得瑟瑟发抖,好想退出去,可是根本没有力气迈动步子。
紧接着,那死不瞑目的半个老道身体中,徐徐腾起一道固体的元丹。
男子拂开袖摆,一(* ̄︶ ̄)道紫黑之气从他的袖中袅袅溢出,那固体的元丹就像是星体遇到了极为可怖的黑洞,像原子、分子一般地化成了雾团,落入了袖中。
红袍男子再一挥袖,那些刚死去的尸体中,所有的血液都从喉管如泉喷出,然后无声地化作一缕红丝,消失在了他的另一只袖管中。
“山竹,过去清理干净。”从男子的喉咙中发出清冷的嗓音,却十分地好听。
然后他身边一只像独角兽一样胖墩墩的白毛恶兽便冲了过去,在尸堆中撕扯起来。
男子侧过脸来,借着天空清冷的皓月,只见他生着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庞。只是因着杀人嗜血,他猩红的眼,剑眉横斜入鬓,连唇也似溢着暗红的光,叫人心惧忌惮。
吸血鬼啊,是魔……魔域来的地狱使者吧。
司芋像吓傻了一样,两条腿越发哆嗦着走不动路了,只是紧贴着身后的砖墙。这个只有在她二次元画稿中才能见到的一幕,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现实里。
窸窣——
身上似乎又有什么被挥袖的余威震断,凉凉地滑去了地上。
司芋浑然没有注意到,因为男子刚才的阵场,她身上的衣裙纷纷都便震开成碎片,被风吹开了。
此刻的身体,只剩下系统赠送的天蚕丝按摩酥-胸-亵衣和亵裤,连脚上的绣鞋都被震得只剩下脚底板的一块鞋底儿。
然后红袍男子淡淡道:“过来。”
司芋并不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以为他在喊他的恶兽。那恶兽那么胖,一定是吃过许多的血肉养成的。
然而独角白毛兽并无反应。
男人又咬牙淡淡重复:“是何人,出来?”
司芋:“我……是我啊。”司芋终于试探性地怯怯出声了。
呵,男人冷冽的嘴角似乎勾了勾,没有再继续叫了。
果然就是在叫她吗,莫非要杀人灭口?
红袍男子回头,发现她的存在了,他一早就察觉有人入了结界。
此刻听着身后女子惨兮兮、颤哆哆的出声,这才回过头去,看清了她的模样。
这是男子第一次注意到司芋的出现。这个女人,她头上的珠钗首饰都被震断了,发髻也散落在双肩上,浓密而柔软。上下的衣裙片缕不着,却偏偏胸前和下面还挂着一套妃色镂空漏洞的亵衣裤。
奇怪的形状,亵衣是三角形的包着两陇白嫩山包,亵裤也是三角儿的系在小腰上。
她却目中全无媚色,似乎还未曾注意到自己的失相之态。
惊慌失措的,慨然而抗拒,却又有苟且的求全,软弱和执拗,清冽又娇妩。
这种慨然的抗拒和苟且的求全与娇妩,是他后来所熟悉的。
男子问道:“怎么进来的,这片地方?”
他的目中,猩红的血光未曾褪去,周身散发出的仍是冽冽的煞气。
这是魔修混进城了?难怪诸葛城主严防魔域之人,实在是太可怕。
然而这样的严格之下,还能混进来,他应该手段十分之了得。
司芋不想(* ̄︶ ̄)死,司芋只想保命。
司芋看了眼他那只正在嗜血撕肉的毛绒绒恶兽,捂上眼睛说:“我……我看见这里有光亮,就不知不觉走过来瞧瞧了。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没看见你浑身是血的杀人,没看见你像只魔鬼一样吸血收魂,也没看见你把人剖开两半,没看见你眼睛发红,我什么也没看见。”
那还真是什么也没看见呢,复述得事无巨细。
但这一片地方,男子是设置了结界的,整个修仙界,没有人能看得见光,更何论看见光且跨越过结界近前来。
可惜她却悄然无声进来了,毫发无损。
红袍男子伸出手:“你过来。”
司芋尚未抵抗,整个人已经像棵木樽一样往他那边吸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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