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是久不来京里的,我家那位以前不是在湖州就是在杭州,如今要候着官儿,又挂念儿子孙子,又想我那幺女有孕在身,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这可不就来了么?赶巧儿听说牡丹有孕在身,她是我得意的外孙女儿,小时候我还带过她几日,不知道您二位舍不舍得我带她去舅舅家小住几日。”甄氏说的合情合理。
但是……出嫁了的闺女儿哪有回娘家住的。
刘老夫人面上就不好看了。
但她老人家不会去和甄氏争辩,这是很丢份儿的事情,遂笑:“我那三儿媳怕是还在路上。”
刘三夫人就这样悄然而至,按照辈分来说她还是晚辈,但她是牡丹的婆婆,如今她儿子出息,上上下下看她一眼,刘三夫人也自矜身份,很是端着,前来行礼也不过是福上一福。
二人互相见礼之后,甄氏又把来意说了一番,刘三夫人自然不许,“她如今有了身孕,怎好出去,若是您实在是想她,我让她出来一见就是了。”
方才还言笑晏晏的甄氏却变了脸,“我顾着你的面子,方才没有说破,虽说哪家也在婚前放人,却没的像你家未成亲就放贵妾,我孙女儿有了身孕,娘家送的人也被转手卖了。我接她回去,也是想让她清净几日,你还要拘着。”
却不曾见刘三夫人面皮倏地涨红了,她恼羞成怒:“那俩人也是何事同意了的。”
“是啊,同意了的,我女儿买那俩个女子花了一千两,轻轻巧巧的就送了人。也是,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外孙女儿既然进了你家的门,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日后她送了命,怕你也要说她是自裁的吧。”
论心计,论伶俐,十个刘三夫人也不是甄氏的对手。
只看刘三夫人欲发脾气,暴躁跳脚,那甄氏却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孩儿呀,连下人你婆婆也要贪,虽说儿媳妇无私财,可娘家人送的也下的去手……贪婪的婆子苦命媳妇哟……”
一顿唱喏,哭的凄凄惨惨,偏吐字清楚。
又兼外面也闹了起来,说是何氏的兄弟们都来了,说咱们刘家破落,连儿媳妇娘家送的人也转手卖。
这个时候刘三夫人也撑不住了,但她是寡母,性情刚强,还嘴硬,“亲家今儿偏找我的晦气,这样闹起来,与你外孙女儿又有什么好。”
这话说的让刘老夫人极其振奋,是啊,倒霉的还不是你外孙女儿。
却听甄氏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做事不地道,怎么还让人忍气吞声?我们家向来只认一个理字,刘芮那孩子我虽然没见过,但我料想必定人才出众,只你这个做母亲的却不成。即便是乡下做婆母的,都知晓没孩子才典妾,富贵人家在妻子不方便时,择一二通房抬姨娘是正理儿,你家行苟且事,把嫡嫡亲亲的什么侄女儿做妾,还只是个侍卫就这般无法无天,是啊,朝廷都管不了你了。”
那贵妾是刘老夫人给的,甄氏这么一提其实也是打刘老夫人的脸。
还是刘大夫人站了出来,“亲家,我们何必闹的这样僵呢,俗话说的好,姻缘本是天注定。”
甄氏点头:“您是个讲理的,我只管同您说,牡丹她叔伯兄弟都等着呢,我们接她家去几日,若是那俩丫头送了回来,我们就让牡丹回来,若是那俩丫头送不回来了,我牡丹也就不回来了,何家不养,我夏家都帮忙养着。”
她甚至还道:“今日您可以随意打发我们家的下人,明日恐怕连我们牡丹都要卖了。”
“如今到处鼓励人婚嫁,以我们牡丹的性情人品嫁妆,又是宜男之相,指不定多少人等着呢。你们家若不拿出点真心的,我那夫君过些日子候了官,千难万险,我也带着我的孙女儿。”
这这这……
实在是太惊骇世俗。
刘三夫人所见过的人中,就没有这样的,那何夫人平日里也是恭谨有礼,这次即便她卖了人,还向何夫人讨卖身契,她虽然不愿意,但是也说过几日送来,没曾想家里来了个杀神。
她真的想问,真有女人不怕得罪夫家吗?
殊不知甄氏想的是,真有男人这般听娘的话,若是个日日只听母亲言论的,那就是做再大的官儿,妻儿不知道受罪多少。
如果这门亲事是自己女儿找的,那就证明刘芮不是个好相与的。
说话之间,何家子弟已经闹起来了,刘三夫人狞笑:“春香,告诉你丹二太太,就说她外祖母要接她哩。”
哼,有本事还得你求着回来。
要嫁给她刘芮的人多的是。
牡丹今儿本和往常站规矩,即便是怀孕,也不过是站的时辰短一些,刘三夫人也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可家里的妾侍围在身边,她总觉得气不顺。
她几个丫头子却都是机灵的,婆母听说被外祖母叫走了,她心下安定了。
女人中,她最服气姨母,但奈何母亲和姨母水火不容了,好在还有外祖母,外祖母虽然没见过几面,但她心里比母亲还依赖。
母亲常常说忍气吞声,嫁到大门大户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谁知晓她其实并不是很想嫁大门大户,还不如胡家来的自在呢,早年胡家是很喜欢她的,只娘一味的推拒了。
殊不见姨母那样的人,都分家出来才自在。
前面丫头婆子皆过来传话,说夏老夫人闹起来了,还要接丹二太太家去。
牡丹心里竟然不是不愿的。
有外祖母和哥哥撑腰,牡丹总算去舅舅家歇几日,在舅舅家是再好不过了,外祖父母慈爱,舅母端方,就连表弟表妹都待她极好,她舒舒服服的睡了几天大觉,没有烦人的妾侍,也没有婆母的脸色和嫂子的阴阳怪气。
再有沅娘听闻甄氏去刘家闹了一场,还把牡丹带了去夏家,她早已吓的不行,还要上门时,何老夫人索性也摆了婆婆的架子,拘着她不许去,“丹姐儿也许久没去外婆家了,让她在那儿好生养胎有甚不好,至于景天的亲事,聪儿已经同我说了,定了王太医的女儿。”
王家也是杏林大家,家中子侄技艺精湛,姐儿们也生的水灵,但沅娘一心想为儿子找诗书礼乐之家,自然瞧不上王家。
可何天聪却不声不响的定下了那王家姐儿。
何老夫人还道:“王家姐儿的哥哥也是读书人,不算辱没,她家同我们家一样,只人多些,姑娘家里实惠,比那些穷京官的女儿好多了。”
刘芮好不容易轮值回来,还在外头买了不少细点,密密的放在自己包袱里,生怕被人见着,尤其是母亲见着,难免认为儿媳妇嘴刁,指使爷们儿。
却未曾想居然人去楼空,杨姨娘施施然道:“二爷,太太的外祖母同咱们府上吵了好大一架,何家那些小子们也上来闹着把人接了回去。”
“行了,我知道了。”刘芮心里急,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他去见了刘三夫人,刘三夫人也是满肚子委屈,“都说生儿子娶媳妇孝顺,我带大你们哥俩多不容易,不就是两个丫头吗?送个人做人情,我之后也补给你俩个水灵的了,那夏婆子却无理取闹。”
刘芮自然不能偏听偏信,实际上他也气的不清,哪有前脚何家刚送人进来给他,后脚就被亲娘看中替哥哥做人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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