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影斜倚在这房间门口。
门大开着,有风吹来,将墟渊深处的风荧蝶蝶翅上的磷光吹来,落在他的肩头。
风荧蝶蝶翅狭长轻盈,浑身似笼着微光,看似美丽,但却食腐,是死亡的代名词。
昨夜灵祇圣城死了那么多人,自然吸引了无数食腐的风荧蝶前来觅食。
江影承认,今日是他过得最舒服的一个朔月日。
他抬手,一只闪着淡蓝色微光的风荧蝶落在他的指尖,吮吸他指尖上干涸的血迹。
这画面美丽妖异,但房间里的宋栀栀却无空欣赏。
她伸出手,想要动一动,找到这遍布全身上下痛感的来源。
但却失败了,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肌肤,似乎都有无数的毒虫在啃噬。
宋栀栀曾经亲手写下文字,来描述此时的痛感。
她用的是“疼痛万分,生不如死,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空”这样的语句来形容。
但她现在知道了,她贫瘠文字的描述,远不及这真实痛感的万分之一。
在宋栀栀描写江影的时候,给他加了一个弱点,那就是每逢朔月日,天上无月无星时,江影身上的蛊毒便会发作。
此蛊名为“朔月蛊”,极为暴烈,是灵祇神教当初在江影身上实验的许多蛊毒中,最终留存下来的最厉害的一个,发作时便浑身疼痛,失去全身力量,无法缓解。
宋栀栀写这玩意的时候,也没想这么多,冒出个灵感就加进去了。
一来反派总是要有些弱点的,不然那么强怎么打死;二来江影正是因为受此蛊毒困扰,付诸行动想办法解蛊,才会与主角们有所交集。
宋栀栀自认为这设定有理有据,没有比这更完美的设定……
才怪。
现在的她要替江影承受这痛苦。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今天的宋栀栀算是完全感受到了。
朔月蛊带来的疼痛江影能忍得了,但宋栀栀却不一定。
在剧烈的疼痛下,宋栀栀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原本倚靠在门边的江影手指忽然抽动了一下,指尖风荧蝶受惊飞远。
江影能够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生命力的流逝。
替他承受朔月蛊疼痛的宋栀栀,已经痛到极致,快要痛死了。
不久之前,她还险些被他吓死。
江影杀过很多人,但如宋栀栀一般孱弱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就连昨晚,她也很快便晕了过去……
江影眼眸微垂,终究还是在同生共死的威胁下走向了宋栀栀。
他的手从宋栀栀的耳侧掠过,将快要晕过去的她给抱起来,掌心拢着微微亮起的法术光芒,流窜过宋栀栀身体。
这是止痛的法术,虽对朔月蛊暴烈的疼痛没有太大效果,但也聊胜于无。
意识模糊的宋栀栀被他抱在怀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扭过头,张开嘴嗷呜一口咬住了江影的肩头,下了死力气,却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松口。”江影的声音仿佛锋利的刀擦过她耳侧,冷冽无情。
“嗷唔不……”宋栀栀含糊应了声,还是很痛,她受不了。
江影站直了身子,就这么抱着她,直到宋栀栀没了力气自己松口了。
他手上力道一松,将宋栀栀给丢回床上。
“要疼多久。”她试图聊天,转移注意力。
“等太阳出来。”江影歪着头,露出弧线优美的修长脖颈,擦拭肩头上方才宋栀栀留下的口水。
“你中蛊几百年了,没想出什么对抗这蛊的方法?”有人跟宋栀栀说话,她情况稍好了些。
“有。”江影察觉到宋栀栀似乎好了些,为了防止她再次痛晕过去危及生命,他勉强跟她尬聊。
“它不那么痛了。”片刻沉默后,江影平静说道。
现在宋栀栀所承受的疼痛,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江影与蛊毒对抗削弱之后的版本。
“哎我真的是有病……”宋栀栀后悔死了,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如果能时光倒流,她一定回去把自己写这个设定的键盘给砸了。
她躺床上哼哼唧唧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好。
一想到每逢朔月日都会这样,宋栀栀就头皮发麻。
如果她有罪,请用法律来制裁她,而不是让她穿越到自己写的小说里。
这与江影绑定的锁灵咒,她就在文中随口提了一嘴,怎么解咒还没找到办法。
但她知道朔月蛊是可以解的,这是主线设定之一。
宋栀栀受不了这疼痛,觉得还是先跟江影商量一下,想办法把朔月蛊给他解了。
“江影?”她仰面躺在床上,歪过头唤了一声这书里的大反派。
江影没有回答她,只低头用把玩手里的冥昭。
“你知道解朔月蛊的办法吗?”恢复元气的宋栀栀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江影假装没听到,他确实有解朔月蛊的计划,但现在受苦的人是宋栀栀,又不是他。
“每逢朔月日我都要痛一下,一没注意哪天就痛死了。不为我着想,也要想想你自己的命,你的命多珍贵呀。”宋栀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更何况,这朔月蛊与锁灵咒同是灵祇神教的杰作,没准在解蛊的时候能抓到解锁灵咒的头绪也说不定。”
gu903();“他们皆言我的命比草芥轻贱。”江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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