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雷震天在一间点了蜡烛的低矮小屋子里醒来。
他刚一清醒过来,手掌已经摸到了斧头的柄,心中为之一安,当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紧绷的身体更是放松了许多。
“将军,你醒了。”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端着药的王突,他身后还跟着吴奔、郑豕。
现在这三个人都没有穿着那一身显眼的盔甲,换了普通百姓的打扮,王突看起来居然是个有些文雅的年轻男子。
雷震天在吴、郑两人的搀扶下坐起,察觉背后的伤口已经上了药,缠好了绷带,道:“这是哪里?”
“这是壬字号密屋。”王突把药递给雷震天,说道,“这几天我们一直悄悄在城中寻找,今天早上的时候,发现将军昏倒在乙字号密屋附近,就把你带回来,并转移了藏身之处。”
雷震天原本不太清醒,没有办法确认他去往乙字号密屋的过程中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王突的应对非常正确。
这些密屋,本来都是当年皇位更迭的时候,雷震天的三个总管未雨绸缪,为他准备的,之后这些年来也从来没有废除,如期的暗中派人更换其中储存的粮食和药物。
这次真的用上了。
雷震天喝完药之后,定了定神,说道:“我记得好像听说庞虎、杨轩他们,都在婚宴那天晚上,被东厂的人杀了?”
其余三人默默点头。
雷震天神色更显的低落一些,道:“狼将,也死了?”
虽然他事后回想只有一些很模糊的印象,但是他清楚地记得那一斧子砍在了狼将身上。
其余三人这下更是无声,连点头或摇头的动作也没有,过了许久,吴奔才“嗯”了一声,道:“我们已经把狼将下葬了。”
雷震天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突连忙上前道:“将军你背后的伤口失血过多,身体里好像还有余毒未清,必须先安心静养,才有机会去斩杀罪魁祸首,真正的为狼将报仇。”
“我明白。”雷震天平息了咳嗽,闭眼,手指轻轻敲打着斧头,道,“你们带我直接走了,事后有没有探查过,在发现我的地方,附近有一处留有战斗痕迹的废宅,里面应该有贾富贵的尸体。”
“我后来悄悄登高探看过,东厂的人已经把那里封锁,没敢靠近。”吴奔说道,“将军,怎么了?”
“贾富贵孤身一人,做百姓打扮到那边徘徊,很不对劲,可惜当时我没等他把话说完。”雷震天顿了顿,又道,“也罢,东厂的事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不必冒险再探了。”
“将军,这几天还发生一件大事。”吴奔说道,“白云城主叶孤城约战曹忠贤,而且把战斗的地点定在了奉天殿顶上,就在四月十五夜。”
雷震天此时完全清醒,虽然面色苍白,唇色如纸,却比癫狂的时候多了太多沉稳的气度,道:“你觉得这是个机会?”
吴奔连连点头:“正是,而且我听说,圣上不但要求曹忠贤孤身应战,还允许一些武林中人去围观,虽然人数不多,但这种好时机,千载难逢。”
雷震天本来有些犹豫,想要等伤势再恢复一些,自己创造一个机会进宫,而不是在身受重伤的状态下,掺和到这种可能出现的混乱中,不过,当他想到这一次事件之中死掉的那些人,心下就犹如被烈火灼痛。
那些人,有高风亮节的同道,有生死相托的战友,是他数十年的生涯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如今就这么支离破碎,实在让他已经有些难以忍受。
沉思数刻光阴后,雷震天缓缓点头,道:“好,那就为四月十五做准备吧。”
雷震天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初九的晚上。
这个时候,方云汉和陆小凤才回到了他们的客栈。
他们之前在贾富贵的尸体旁边一番推测之后,并没有直接带走香炉,而是留在那里,然后暗中观察,看看东厂的人会不会找到更多的线索。
结果东厂的人不但没能有更多的结论,似乎也根本不想再去联系与贾富贵秘密联络的人。
好像他们并不知道跟那个人联络的方式,又或者笃定那个人已经不会再跟他们产生联系。
方云汉他们两个一直观察到晚上,跟着跑了大半个京城,终于确认了这个令人气馁的事实,这才回到客栈。
回来之后,陆小凤要了几壶酒,边喝边思考。
方云汉则好像完全没有跟他探讨的意思,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的灯亮了约有一个时辰,然后熄灭。
凌晨时分,倚着临街栏杆闭目养神的陆小凤睁开眼睛,就看到神采奕奕的方云汉站在堂中。
一看到方云汉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休息充足,且左手拿了一本小册子,右手提了一个鼓囊囊的包裹。
陆小凤从那个包裹之中闻到了糕点干粮的气味,惊讶道:“你准备出远门?”
他很快想到,“你该不会是要去少林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陆小凤自己先笑了起来,显然觉得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等看到方云汉点头的时候,陆小凤笑脸僵了。
他把头探出栏杆之外,深深地吸了三口凌晨冰凉的空气,才以绝对的清醒说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少林虽然可能存在那个幕后黑手的身份线索,但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外传,显然不是可以轻易问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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