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她把妈妈抱来的一大堆衣服分门别类地放进洗衣机,继续清洗。
她站在客厅里,仰头看着那条裤子,神情由麻木变成了痛苦的扭曲。她开始落泪,一滴又一滴,她在大哭,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钟阳的负面情绪是爆发的火山,而她的悲哀却是一片没有波澜的死水。
水都死了,人又怎么能活?
看着浓浓的黑气从钟律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乌芽芽着急了。她伸出翅膀,隔空点了点钟律的眉心,用法术置换了对方此刻的感受。
于是一段记忆涌入了乌芽芽的脑海。
不小心弄脏裤子的钟律匆匆回到家,遮遮掩掩地洗裤子。发现裤子洗不干净,她便敲了敲母亲的房门,想找她拿钱买一条新裤子。
学校规定只能穿校服,她必须买一条能换着穿的新裤子。
那天,钟阳似乎又遇见了不顺心的事,打开门,寒着脸看向女儿。
钟律开口说道:“妈,给我一百块钱,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
钟阳只听到“钱”这一个字,所有的负面情绪就爆发了。她揪住女儿的耳朵,嘶声怒吼:“钱钱钱,你整天只知道开口跟我要钱!你当我开银行的啊?我为了养活你,我容易吗……”
还是那一套固定的话术——为了你,我牺牲了我自己。为了你,我才会这么苦!我要你有什么用?你只知道要钱!
钟阳甚至没有问清楚,女儿要钱干什么。
从那以后,钟律再也没跟母亲提起过买裤子的事,但她却把那条明显脏污了一块的裤子日日穿在身上。她希望母亲自己能看见,然后问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她留着这条裤子的理由很简单——我不说,可是我希望我的妈妈能看见。看见我的痛苦,看见我的需要,看见我的挣扎和呐喊。
所以,这才是那条裤子的意义所在啊!
它是钟律竖起的白旗。它是SOS的信号。
可是这条裤子穿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钟阳始终看不见,就仿佛她的女儿在她眼中是不存在的。
乌芽芽收回法术之后忽然就明白了,需要医治的不是钟律,而是钟阳。这个女人就他妈欠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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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匆匆赶到公司的钟阳忽然发现,创意部门口站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人正与公司的大老板聊天,并不时发出悦耳的笑声。
听见脚步声,她回头看过来,挑着眉梢说道:“这位同事,你迟到了五分钟,这是要扣工资的。”
钟阳:“……你谁?你凭什么管我?”
乌芽芽走上前,伸出纤纤玉手:“认识一下,我叫乌芽芽,是新上任的创意总监。”
第81章(职场的战争)
钟阳狠狠拍开乌芽芽伸过来的手,冲进了执行总监的办公室。
林秀竹立刻握住乌芽芽发红的手,心疼地看来看去。
“那人是谁?”她看向别的员工,怒气冲冲地问。
“那人叫钟阳,是公司的老员工。”一名年轻职员胆战心惊地回话,眼里却藏着窃喜的神色。别的职员虽然都埋着头,却也一个个地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由此可见钟阳的人缘差到了何种地步。整个创意部竟然没有一个人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护着她。
哦不,还是有的。这个部门的老大就是钟阳的靠山,否则凭她那个性格和能力,恐怕早就被公司解雇了。
“小竹,我只是皮子嫩,轻轻拍一下就红,其实没事的。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处理好人际关系。你不是很忙吗?去去去,去忙你的,别管我。”乌芽芽把林秀竹半拖半拽地弄出办公室。
“行行行,那我走了。改天你把我干女儿带过来,我好久没看到她了。”林秀竹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所以她把乌芽芽的的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看待。
“好,周末咱们带上慧慧一起去烧烤。行了,走你。”乌芽芽在背后轻轻推了林秀竹一把,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眼里却藏着明亮的笑意。
林秀竹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才走了。
看见两人亲密无间的画面,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空降的创意总监果然大有来头。人家背后的靠山是大老板!
乌芽芽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进办公室,与新同事们打招呼。大家都很热情地回应。
一名年轻漂亮的女职员正想跟她搭话,执行总监的办公室里就传来了钟阳嘶吼的声音:“你知道我日子过得有多苦吗?我一个女人,我要独自把钟律带大,我里里外外什么都要管,我都快累瘫痪了你知不知道……”
后面还有很多话,但钟阳的声音带着哭腔,渐渐就听不清楚了。
正准备与乌芽芽搭话的女职员缩了缩脖子,坐回原位,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怜悯,只有说不尽的腻歪。
“又来了,又来了,祥林嫂又开始发威了。”一名男同事摇头嘲讽,引得周围人全都发出窃笑。
乌芽芽觉得自己判断错误。钟阳的人缘不是糟糕,而是恶劣。一个满身都是负能量的人的确很难让人喜欢。
执行总监的办公室在创意部大办公室的最里侧,用几面磨砂玻璃单独围起来,所以并不具备隔音效果。里面发生了争吵,外面都能听见。
乌芽芽走过去,光明正大的偷听。
钟阳哭诉了一大堆养孩子不容易的话,又开始提起当年自己把一个绝佳的创意让给执行总监才帮助她坐上创意部头把交椅的事。
执行总监终于听不下去,摆手说道:“算了,你继续做创意吧,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钟阳的哭诉戛然而止。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保证不再犯错,只是从总监的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擦脸就推门出去了。
看见站在门外的乌芽芽,她没有表情的脸庞忽然变得特别难看,直接用肩膀撞开对方,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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