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本以为审讯过程或许需要张景林帮忙,但现在看来,有缪杭音一个就足够了。他见夏孤寒没有特意提起张景林,自己也没提起,端坐在椅子上,继续观看缪杭音审问纪勤。
夜野的审讯过程太过顺利,他近乎和盘托出。很显然,看到这样的发展,纪勤开始紧张了。
他下意识地避开缪杭音的视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而后皱起眉头,凶巴巴地冲缪杭音嚷嚷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一没违规二没犯法,你们有资格抓我吗?我有权利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想要问什么,等我律师来再说!”
纪勤先声夺人,说话的声音越发的高吭,然而不断闪躲的眸光,却出卖了纪勤此刻的心虚。
缪杭音依旧很冷凝,只静静地看着纪勤。她的视线仿佛有种魔力,纪勤只是不小心对上,叫嚷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哑火。最后只能梗着脖子一言不发,以沉默对抗缪杭音。
纪勤的额头上不断析出汗珠,顺着他的脸滑下,最后汇聚在下巴上,滴落。
这似乎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就看纪勤能坚持多久?
缪杭音却忽然往纪勤的面前推了一张A4纸,“这就是我们抓你资格。”
纪勤将信将疑地低头看向A4纸,发现这是一张检测报告,报告上清楚地写着他吸食了违禁品。
这张检测报告彻底击溃了纪勤的心防,他猛地站起来,冲着缪杭音吼道:“不可能!神仙散是全新的,根本检测不出来!你别想诓我!”
话是这么说,可那张检测报告于纪勤而言却像是洪水猛兽,看都不敢看一眼。
缪杭音施施然收起检测报告,直视纪勤的双眼,“全新的?你果然知道神仙散是什么东西。”
纪勤又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浑身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他再次梗着脖子不说话,只觉得缪杭音每句话都是一个坑,他要是回应缪杭音就会一直掉进缪杭音的坑里。
缪杭音却不在意,手指指节有规律地敲击在桌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似乎有特有的旋律,让纪勤的耳朵不由被哒哒声吸引。
他的心防本就被击溃,这会儿注意力又被缪杭音吸引,不由自主地沉浸到“哒哒哒”的旋律里,眸光渐渐涣散,差不多一分钟之后,他坐回椅子上,再也看不任何疯狂之色。
“纪勤。”缪杭音喊了一声纪勤的名字,纪勤便听话地抬头看向她。
缪杭音:“你的货是从哪里拿的?”
纪勤想了想,如实回答道:“任学博和纪静柔手上。”
“夜店也是他们以你的名义开的?”
纪勤点头:“是。”
“你知道他们的货源吗?”
“不知道。”纪勤迷茫地摇了摇头。
缪杭音在来同州的路上已经和夏孤寒沟通过审讯的问题,这会儿一一将这些问题问出来,纪勤的思维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只要缪杭音问,他就答,甭提多听话了。
正如夏孤寒所料,纪勤确实算半个知情人,他知道的信息还算全面。
纪勤是纪静柔的侄子,大学毕业后一直都无所事事,后来从纪静柔那里拿了一笔钱开了一家夜店。
夜店的生意不算好,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好在有在豪门当太太的姑姑接济,纪勤这几年活得也很滋润。
两个月前,任学博忽然找到纪勤,说要把一桩大生意让给纪勤经营,纪勤当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就算最后得知自己要经营的是什么东西,纪勤都没有犹豫过。
他在京市待了半个月,把“神仙散”传给京市的纨绔后,又回到同州,以西海夜店为据点,让更多人吸食“神仙散”。
任学博交代过纪勤,希望他可以快速地扩散“神仙散”,让更多的人染上瘾。但又想保证能够获取足够多的利益,于是便有了现在的情况。
***
夏孤寒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听纪勤交代自己的罪恶,从纪勤提供的信息中暂时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一,幕后的人希望可以尽快多的扩散“神仙散”,让更多的人染上瘾。
二,但他们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有部分人希望“神仙散”可以为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而不是免费似的让更多人染上。而且这部分人应该是有足够的发言权的,所以才让“神仙散”有了现在的“经营模式”。
从这两点结论可以推断出,幕后集团很可能分成两个派系,一个派系在乎的是推广“神仙散”的结果,而另一个派系则在乎“神仙散”带来的利益。
顾晋年忽然说道:“还记得徐留的侄子吗?”
“记得。”夏孤寒当然记得,徐留的侄子患有抑郁症,因为徐留的关系沾染上“神仙散”,最后不甘于被“神仙散”控制,自杀了。想到这里,夏孤寒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抬头看向顾晋年,“你是说他侄子灵魂消失的事?”
是的,当初缪杭音去同州调查的时候,就没找到徐留侄子的灵魂,凭空消失了一般。
顾晋年这会儿突然提起这件事,是不是想表达,“神仙散”不仅可以致人沉迷堕落,最后还能在人死亡之后取走人的灵魂?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能说明为什么幕后集团中有一个派系急需将“神仙散”推广开了。一旦“神仙散”得到推广,他们就相当于控制了成千上万的生命,并且可以随意取走这些人的灵魂。
想明白这一点,夏孤寒轻嗤道:“老鬼,你看这套路多熟悉?”
草菅人命,将别人的生命当做自己力量的来源,怎么看怎么像“神明”的手笔。
顾晋年揉了揉夏孤寒的头发,没回答这个问题,眼里却是一片冷光。
一人一鬼极为默契,不需要过多的交流就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夏孤寒伸手将顾晋年的手从自己的头发上拿下来,而后紧握在手中。
转而同缪杭音说道:“问问纪勤徐留的事。”
铁面听到徐留的名字,不由自主地看向夏孤寒,却对上夏孤寒的视线,心里一紧。紧接着就听到夏孤寒清澈的声音传了过来,“王组长在担心什么?”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些玩味。
“没有担心。”铁面矢口否认,可紧绷的面部表情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夏孤寒没再追问,转头继续朝审讯的风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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