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湾有两种泡沫,一种是大海的泡沫,一种是啤酒的泡沫,这个城市,让人沉醉……”李志新在床上坐下,接过一名年轻工程师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脸一边感叹道,“火车票送过来了吗?”
他们这趟来是专门来解决除标不净问题的,这个城市和这个城市的啤酒着实让他想多待几天再走,正好嵘崖啤酒厂那个“愣头青”给了他理由,否则他一分钟都不愿多待,厂里还有一大堆事儿呢,他可不相信自己一个总工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一个小青工有本事解决它。
“中午12点40分的火车,”年轻的工程师看看兴致颇高的李志新,“总工,这是嵘崖啤酒厂刚刚送过来的图纸……”
“什么图纸?”李志新有些愣。
“他们说,刚刚造好了一台除标机。”年轻的工程师声音很轻,明显不如那日在车间里那么自信,“您……看看?”
李志新抬头看了他一眼,“造好一台机器?三天?不可能。”李志新笑了,顺手把毛巾放到桌上,“樱桃好吃树难栽,三天就造出一台除标机?你信吗?”
两个年轻的工程师对视一眼,“您还是先看看吧。”
李志新戴上花镜,粗略地扫了一眼图纸,图纸是用铅笔画出来的,很粗糙,可是只扫了一眼,他就快步走到窗前,借着太阳的光线仔细地瞅起来。
金属网带,主动轮、被动轮、驱动电机和鼓风机……
“嗯,看来是这样,鼓风机给两条风管送风,上风管可以吹掉碱液,下风管呢,这下风管作什么用?”
两个工程师都在盯着他,只见他一会皱眉,一会儿深思,一会喃喃自语,突然李志新转过身来,“走,到嵘崖啤酒厂。”
“您不吃早饭了?”一个年轻的工程师赶紧拎起李志新那只“上海”牌人造革皮包。
“不吃了。”声音传来,李志新已经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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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好天气。
区工业局局长王从军一大早就来到嵘崖啤酒厂,这个啤酒厂是他与副区长梁永生一手支持建起来的,里面凝聚着他的心血。
“他果真造出一台机器?”王从军的惊讶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
“武庚去轻工机械厂拉机器了,”党高官周凤和道,“我了解过了,前几天秦东确实解决了破瓶的问题,”他有些犹豫,“但是这跟造机器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有台机器在这摆着,总比什么也没有强,”王从军脸上绽出一丝笑容,“年轻人一头热血,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对了,他不就是一个小青工吗?他爸妈是干什么的?”
“他爸以前是春风楼的大师傅,很有名气……,”周凤和道,说到这他的希望也减弱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崽子会打洞,要说秦东会几手做饭的手艺,他不意外,可是说到造机器他打死也不信了。
王从军显然也是这个看法,“可能看过几本书,就想飞上天,年轻人,得掂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秦东的爷爷以前是秦啤的总工……”周凤和又补充道,他见王从军说得严肃,斟酌着语气道,“不过人走得早……年轻人这种干劲还是要保护的,厂里决定给他一个小处分……”秦东家里的情况他已经知道,他虽然不认同秦东的做法,但是不想开除他。
“这是你们厂里的事,”王从军站起来,“老陈他们呢,不等了,我们直接去车间转转。”
半个小时过去了,江淮省庐州的总工和工程师、区工业局和一众厂领导都来到了包装车间,站到了这台“洗瓶机”前,机器没有经过油漆和打磨,很是粗糙。
看到这里,周凤和暗暗叹口气,他扫一眼秦东,他倒象没事人似的正在调试着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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