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江老于江湖,细一掂量,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知无不言,至于以后如何应付东楼门,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季三江道:“七年多前,青松剑侠携杨继盛之子,避祸西行,在昆仑山中,被东方剑与‘酒色财气’赶上,几人一番恶斗。据说,杨继盛之子跳崖,王一鸣边打边逃,身上受伤多处。后来,他被东方剑一剑刺中背部,跌落深涧之中。”
杨重梧颤声问道:“他.....他死了么?”季三江答道:“不知生死,听说东方剑五人曾下去找寻。下面是一条河流,河面已结冰冻住,王一鸣从十几丈处跌落,在冰面上砸出一大个窟窿,又是身受重伤,料来......料来是凶多吉少,只是未见尸首。”杨重梧脸色苍白,心中剧痛,义父被东方剑刺中,而后掉进冰川,难道......难道义父的尸骨,就冻在那冰河之内了?
杨重梧强忍悲痛,缓步走到桌前坐下,回头招呼道:“尊驾,过来喝一杯吧。”他用瓢自坛中舀酒,倒在两个杯中,那手不住颤抖,酒水淋漓,洒了一桌。季三江微觉奇怪,望他一眼,却不敢问他,只是端酒喝了一口,轻声赞道:“好酒!”
杨重梧定了定神,继续问道:“东楼二层有哪些人?”季三江放下酒杯,眉头轻蹙,说道:“今日季某败于你手,心服口服,双手已废,也不再言报仇二字。你但有所问,我一定合盘托出,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东楼二层,据说有四五人,可我知道的,只有东方剑一人。”杨重梧看他一眼,见他脸色诚挚,眼神稳定,不似那撒谎模样,便缓缓点头道:“我信你。还有一事,最近东楼门有什么大的举动吗?”
季三江略一思索,说道:“两个多月前,我在京城见到东方剑,他说在无锡太湖旁,有一个人与东楼门有重大干涉,只是还不太能确定,待落实无误后,需要我带人去处理。那天他还说,浙江戚继光好生可恶,让我设法将他调回京城,我几经活动,兵部终究是没有松口。其它的,就没什么了。”
杨重梧沉思良久,对季三江说道:“还有两件事,请你答应。一是不要为今日之事,日后与醉阳楼为难,第二,请回去好好管教令郎,他若如此倒行逆施,无法无天,终有一日会吃大亏,届时悔之晚矣。”季三江站起身来,拱手说道:“经此一事,犬子我定当严加管教,我已六十有三,还能陪他几年?更何况,现在我双手已废。至于说醉阳楼,杨大侠尽可放心,而且以你的身手,要取我们父子的性命,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今日,我便带同犬子,回转京城,这滨县我是再也不来了。”
杨重梧点了点头,眼望季三江下楼而去,来到马旁,他脚下功夫犹在,飞身上马,催缰欲行。杨重梧又想起一事,大声喊道:“等一等。”季三江一愕,便停住了马。杨重梧手托双桨,飞身而下,将双桨放入季三江的马背囊中,拱了拱手,说道:“季先生,得罪了。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东楼那边,你自己设法隐瞒吧。”季三江心中一想,这事若不张扬出去,东楼门那面,倒是有些转圜余地,便在马上一拱手,默默地去了。
杨重梧脚步沉重,缓缓上楼,心中不停的回想季三江刚才所说的话。
想到义父跌落冰河,心中梗阻异常,又倒了一满杯酒喝了,半坛香在腹中焚烧开来,杨重梧还是感觉身上寒冷,有如身在冰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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