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夭从前有法术傍身，在凡间还能勉强过活，如今没了法术，孤儿寡母在四处兵乱的凡间，过得也是颠沛流离，行医被耻笑，做小生意被排挤，最后有幸遇到一位哑姑，教授刺绣针织，无需抛头露面，只需把做好的绣品和布送去布庄换些赏银，勉强供两人吃喝。

“娘亲，凌叔叔好久都没来了。”许念卿翻看着日历小本本，凌叔叔上一次来是中秋节，如今已经是大寒了，节气歌上说大寒一过又是立春，春天要到了！终于可以不用穿这厚厚的袄子了！

“你青姨有了身孕，叔叔在仙界很忙，所以很久都没来了，”小青婚后，和白帝还有潇湘都不太和睦，自古都说儿媳难做，难免处处被挑剔，加上小青活脱不服输的性子自然要吃亏，如今有了身孕，凌楚要时刻护着她照顾她，应该是没时间过来了。

白夭夭边说边专心绣着那一幅牡丹，这一幅若是绣成了，将来一整年都不必担心吃喝了，“说起来，你姨母有孕，我还不曾去看过她。”

“娘亲，要不我们去看看青姨吧！”许念卿总听他们说仙界有多美多美，可是他没有去过呀。

“娘亲一介凡人，去不了。嗯…等你青姨生了宝宝，满月的时候娘亲跟你凌叔叔说，让他带你去仙界玩一天。”念儿越来越大，白夭夭也越发舍不得离开儿子，去哪儿都要带在身边，生怕把孩子弄丢了。

自从许念卿降生，仙族的态度就很微妙，自古以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的天帝是麒麟血脉，和逆贼斩荒同属妖族，不是没有人对现状不满，只是支持天帝的一派认为许念卿在仙界的父亲早逝，母亲是妖帝，有这一层关系在，也没比如今的天帝好到哪里去。”

加上白夭夭带着念卿孤儿寡母一向低调，不大引仙族注目，支持天帝的还是大多数。

“娘亲，孩儿想拜师，我拜凌叔叔做师父好不好？”念卿忽然有了这个想法，等他学成归来，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为什么？”在家里她教他念书识字也是一样的啊？

“孩儿想懂得为何凡间有这样严苛的人伦纲纪之分，人与人之间为何要分贵贱？为何三界众生平等如今却是仙族统管三界，为何人间战火天灾仙族却不管不问，娘亲是妖族之主，为何从来都没有去过妖族，现在当个甩手掌柜！致使妖族无人统管，各立山头？”念卿不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他的爹爹是什么人，凌叔叔说他和爹爹是好兄弟，那么爹爹也是仙族的人喽？爹爹是神仙怎么会和妖帝娘亲认识的？不打不相识？按理说，不是同族不能成婚的…

每次问起这些，娘亲会不高兴，凌叔叔不多说，只有青姨每次咬着牙骂上几句。

“住口！这些事情，谁教你的！”他不过百岁，她平时只是教他念书写字，竟不知这孩子心里竟然藏了这么多道理…

许念卿跟着娘亲四处流浪，看遍了这人间的颠沛流离生离死别，这些道理哪里需要别人教？“娘亲身为妖族之主却不尽妖帝之责，孩儿不要和娘亲学，娘只教我小道理，不教我大道理，孩儿长大了，想要懂得这三界的道理，所以我要拜师！我不光要拜凌叔叔为师，我还要找爹爹，找爹爹的老师，爹爹一定懂得这些，他一定能告诉孩儿这些问题怎样解决！”

白夭夭气上心头，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记，“你懂什么，不光是仙界，凡间那么多读书人，他们的年纪是你的多少倍，有他们在何须你这个小屁孩在这里杞人忧天？”

“他们只知道读自己的私心书，读书不思为民解忧，只满心筹划升官发财，只盼明日榜下被人钓了金龟婿呢！孩儿读书不为这些，只为天下苍生！”许念卿眼神坚定，面对娘亲抬起的手掌也没有退缩之色，之前他一直不舍娘亲，所以才一直没有和娘与凌叔叔说起此事，可是最近看镇子里的人卷着包袱又要逃难，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自从生下念卿，白夭夭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经常被病痛折磨，卧床不起，只盼着他早日长大，不想长得这样快…或许，交给凌楚教导也不是什么坏事…“娘知道了…等下次你凌叔叔来，娘就安排。”

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不安，她只愿念儿一辈子平平安安，哪怕是平庸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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