鼾声如雷,不得不说军队中一群大老爷们睡觉确实是一种折磨。
孟烦了想起过去被父亲执行家法的日子,他父亲最恨打鼾,自小的教育让他对于吃饭和睡觉都有下意识的厌恶。
这帮弟兄们刚打了这么多仗,见了那么多死人,说睡就能睡着,真不是盖的。
他摸黑起身,忙乱中不知踩了谁的脚,磕了谁的头,终于是走出了宿舍。
远处临近机场的战壕,一道挺拔的身影坐在固定战壕的护木上跟几个士兵唠嗑。
是自己那个团长,在他身边的是那个忠心耿耿的矮个子警卫。
孟烦了慢慢向那边移动。
一瘸一拐,残缺的我的腿,残缺的我的人,那我的魂呢,他是否也残缺不齐。
《冰鉴》云:“脱谷为糠,其髓斯存”,神之谓也。“山骞不崩,唯石为镇”。骨之谓也。一身精神,具乎两目;一身骨相,具乎面部。他家兼论形骸,文人先观神骨。
我的骨头被作为军人的失败打碎,腿被物理意义上的刺穿,我的神气在溃败中流失,我现在的气质究竟如何呢?
读书十余载,从军四年败了四年,直至今日打了几场胜仗,应当庆祝还是悲哀。
我为失去的半个祖国悲伤,我为失去的半个自己悲伤。
孟烦了心中胡思乱想,入夜,人总是多愁善感,特别是你烂了一条腿还走不快。
“呦,烦啦,醒了,来坐着。”
那个团长看见了我,他又把那屁股让开,把更适合一个烂腿人的位置给我。
这人的知识非常渊博,渊博到在一帮大老粗中常年自傲的我都自愧不如。
天文、地理、政治、军事、文学、还有更远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年龄太年轻,我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环游过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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