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一日是除夕,二月二日是春节,二月五日是立春,直到过了二月十六日的元宵节,张贤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武汉的家,在二弟张仁的帮助之下,搭着一架运输机回到了重庆。在武汉的时候,他已经在跑自己的未来,再回到陆大就要毕业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忙碌着安排自己的去向。
张贤的调动还要通过军政部,因为有陈长官的关系,所以很是顺利,只是还要去南京一趟,到七十四军盖一个大印。本来,这些都可以去函解决,虽然时间稍微长一些,但是可以省却不少的麻烦。而张贤却觉得自己怎么也要回七十四军一趟,到底与那些兄弟们生死与共了一场,如何也要有一个交待。
出乎张贤的意料之外,雷霆竟然答应了王辉和张林福的邀请,决定去七十四军效命。所以,雷霆也要往七十四军跑一趟,去和张林福军长面谈,同时去办相关的手续。于是,雷霆倒是成了张贤的同伴,一起前往南京。
按行程来说,从重庆到南京如果坐船的话,虽说是顺水,怎么也要五六天左右的时间。但是张贤与机场的人很熟悉,这个时候,国民政府正在进行着迁回南京的工作,往返于重庆与南京的飞机每日都有,张贤早就从军政部搞到了两个有效证件,所以可以顺利地搭着飞机往返于南京。
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张贤与雷霆便已经到了南京,因为事先已经通过了电话,所以他们一下飞机,便看到了熊三娃带着魏楞子,开着个美式悍马吉普车过来接他们。
再一次回到南京,这让张贤感慨万千,仔细算来,他从被刘亦农带出南京城,已经整整的八年过去,那正是中国大地上灾难深重的八年抗战期间,这个期间,他作为一个军人,勇敢地面对着侵略者,战斗过、牺牲过、献出过、也胜利过。此刻,当胜利之后他再一次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心中却又是百啭千回,汹涌澎湃。
从飞机场出来,熊三娃便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对张贤说着在他离开五十七师之后师里所发生的一些事情,无非是谁又升了,谁又降职了,谁又犯了什么错,被处罚了,谁又做了什么事,获得了奖赏。但是坐在张贤身边的魏楞子却一直不吭声,这让张贤很是奇怪。
“楞子?你的伤全好了吗?”张贤问着他。
魏楞子点了点头,依然没有回答出声音来。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呀?”张贤不解地问着,同时也开着玩笑道:“是不是看到了我不高兴呀?”
魏楞子转头看着张贤,两只大大的眼睛蓦然间成了汪汪一片,泪水终于没有忍住,扑籁籁而下。
张贤怔住了,不明白这个魏楞子今天是怎么了。
魏楞子的嘴忽地一歪,哭了起来,一边抽泣着,一边问着:“团长,我听师长说你要走,离开我们,这是真的吗?”
张贤默然无语,但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内疚起来,是他背弃了自己的这些同袍兄弟,离他们而去,却没有和他们打一声招呼,让他们有一丝的准备。
熊三娃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再转过头来时,张贤也看到了他双眼通红。
“听我说!”张贤搂过了这个一六九团最年青的士兵,抱住了他的头,告诉他:“楞子,抗战胜利了,我们都要回家过自己的日子了。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兄弟一场,这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不要这么难过,我们又不是今后没有再相见的机会,等以后我再来南京的时候,一定会来看你的。”
魏楞子却嚎啕大哭起来,他就是一个孩子对家长的依恋之情,让张贤感动不已。他的哭声把熊三娃也带哭了起来,泪水流了满脸,他不满地问着张贤:“哥,你是不是又要回十八军了?”
“是!”张贤点着头,泪水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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