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熊革命刚刚俯下身来的时候,一条黑影突然从弥漫的烟雾里蹿了出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一把扑到了他的身上,他还来不及分辩这是自己人还是敌人的时候,耳听着一声尖锐的呼啸之声,一枚炮弹从天而降,几乎就在他的面前着陆,“轰”地一声发出一声巨响,同时炸裂开来,泥土与碎屑冲天而起,大地震得来回晃荡,他的脑子一片得空白,耳朵几乎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只剩下了呜呜的空鸣;边上的一处呈半塌状的矮房也砰然倒掉,烟尘再一次弥漫起来,瞬间便遮掩了周围的一切。
四周的枪炮之声还在不断地响起来,随着烟尘的飘散,熊革命这才如梦方醒,觉得自己几乎要被窒息了,使劲地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一个轱辘滚到了一边,再回望的时候不由得一愣,那个护住自己的并不是自己的战友,而是一个身着黄色军服的敌人,只是此时,这个敌人的钢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浑身血肉模糊着,但是他的脸还很清晰,虽然沾满尘土,还淌着血,可那双睁得老大的眼睛却令熊革命无法释怀,这双眼睛他觉得是如此得亲切,又似曾相识,只是一时之间却又无从想起。
这个人还没有死去,却张着嘴巴想要呼着什么,可是半天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熊革命也呆呆地看着这个敌人,脑海里马上想起了一个人,却又不敢确认。
“老……二……!”熊革命终于听到了这个人一声哽咽的呼唤,他蓦然一愣,忍不住怯怯地叫了一声:“大哥?”
两串泪水无声地从熊开平的眼眶中滚落下来,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将要死去,听到熊革命的不确认的呼声,他想要点头,却无法动弹,只能睁着大大的眼睛,怀着无限的渴望望着熊革命,心如刀绞……
“大哥!”熊革命终于确认了出来,高喊着,想要扑将上去,将自己的大哥抱起来,可是对面却哒哒地打来了一梭子的子弹,尽数地打到了他的胸膛之上,他仰面摔倒了下去……
“团长!……”而在熊开平的身后,响起了姚昱等人悲痛的呼唤!
“大哥!”熊三娃哭喊着扑到了熊开平的尸体之上,就如同是疯了一般,三四个人都拉将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都是我的错!”沙长海也已然泣不成声,当着张贤的面不断地自责着:“应该是我去的!应该是我去的!……”
姚昱已然将熊开平牺牲地经过讲了出来,当时他就站在熊开平后面几十米处,他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团长为什么会去扑倒那个已然要成为炮灰的敌人。
张贤却是面色苍白,站在浑身是血的熊开平的尸体边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凭着泪水默默地淌过自己的脸。
**军长紧咬着嘴唇,大王庄的战斗已然结束,除了三十二团的团长之外,还有三十三团的团长也牺牲在这里,这么一个小小的只有四五十户的村庄,却让他负出了一个团及两个团长的代价,而最终还没有完全夺取,不得不适时地撤将出来,尽管他向着兵团指挥部说得轻松,已经沉痛地教训了那帮**,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难道会是结束吗?不!这只怕是恶梦的开始!
“三娃,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顺变吧!”陈大兴好言劝慰着,扶起熊三娃,同时命令着身边的士兵:“把熊团长抬走,找一个风水好的地方,可以埋深一点!”
熊三娃浑身不由得一颤,猛然挣脱了陈大兴的胳膊,再一次扑倒到了自己大哥的身上,仿佛是怕他会被别人夺去,声嘶力竭地喊着:“不!不!谁也不能带走我大哥!”
“三娃!”陈大兴再一次俯下身去,如今,也只有他能够劝慰自己的这个老乡:“要是不埋,会被野狗吃掉的!”更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害怕到头来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熊三娃却是喃喃自语着:“我跟大哥讲好了,不管谁先死,后死的人都要把先死的人带回老家,安葬在娘的身边!我娘太苦了,她的坟太孤单了……”
泪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滚出了陈大兴的眼眶,他抬起头,求助地望着张贤,这一刻,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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