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路依然是泥泞难行,大地已然一片得洁白,可是这雪却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估计是要下上一整夜了。
尽管走一脚便是一脚水,一脚泥,但是对于逃跑中的国军士兵来说,都仿佛不觉,还是恨不能马上就可以到达安全区。可是所谓的安全区又是哪里呢?诺大的神州又有哪里可以得到安全?在这片双堆集的战场之上,对于国军官兵们来说,所谓的安全区,也要等过了涡河,甚至于是过了淮河才可能有。
张贤与熊三娃,还有他带过来的三个士兵,轮流着背着胡从俊,随着纷乱的人流向陈集的方向移动着,后面的枪声却是越来越近,那定然是共军的追兵已经迫近了,前面的人跑得更快,便是沙长海带过来的三十二团的人也不见了影踪,大家都把前面的陈集当成了安全区,以为到达那里就可以安全了,哪管那里只不过是张贤所定下来的十一师第一个集结地。
败兵如洪,溃兵如水,真得就如同所说得这样,此时的三十二团的人已经跑到了前面,而一一八师的这群官兵们也根本失去了刚才还有的战斗意识,他们把自己的副师长龙天涯丢弃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将之纠集起来,已然完完全全地成了溃兵,生怕后面的敌人追来,也不顾这狭小难行的道路,将路边的田地也踏出了一条道来,杂乱无章地向南狂奔。有的人倒下去,还没等站将起来,马上就被后面的人再一次撞倒,最终也没有能够再一度爬起。在这个混乱不堪的场面里,腿脚健全得人跑得都极快,只是苦了那些身上带着伤的伤员,只能拖着残肢奋力地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往前奔着,哭喊声、喧叫声、咒骂声、**声以及气急败坏之后乱放的枪弹声,充斥了整个队伍。恐惧、害怕、彷徨、慌乱、无措,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心里漫延滋生,并象传染病一样,瞬间便让这只队伍失去了战斗能力。
背着一个人到底还是跑不快,他们已经落在了队伍的后面,张贤也心急如焚,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一次丢下胡从俊的。
姚昱带着几个人从后面赶了过来,这几个人是被张贤派到最后断后的,见到了张贤,他也十分着急,连忙向他报告着:“师长,后面的敌人追上来了!”
“怎么办?”熊三娃也急了起来,此时他正背着胡从俊,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张贤放眼四望,虽然这是在深夜,四面却是白茫茫一片的世界,雪已经小了许多,但是还在下着。隐隐约约之中,却发现前面的田地里有一处屋舍。
“穿过田地,到那边去!”张贤当机立断着。
“不走了?”熊三娃有些狐疑。
张贤摇了摇头,判断着道:“敌人肯定会追着大部队去的,我们如果跟着大部队,一定会被他们追上。这个时候,既然我们跑不过他们,就不妨在这里暂避一下,等敌人过去了,我们再走!”
“原来是这么回事!”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当下,一行人按照张贤的想法,偏离了大路,穿过田地向着那处屋舍奔去,走近了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座破败的玉皇庙,已经倒塌了大部分,却还有两重院落。
来到庙门前,张贤回身对姚昱道:“姚营长,为了安全起见,我跟三娃带着三个人,背着胡长官进去,你带你的人在外面守着,一旦有敌人过来,就鸣机将他们引开!”
“是!”姚昱毫不犹豫地答应着,已然明白了张贤的用意。
曹爽带着一个排,跟在雷霆之后,紧紧地咬着前面国民党的败兵,时不时地还打上两枪以威吓这些如惊弓之鸟的敌人。
“呵呵,要是蒋介石知道我们一个排追着他一个团在跑,不把鼻子气歪才怪呢!”一边跑着,曹爽还一边打趣地取笑着,依然如他的名字一样爽利。
雷霆却笑不出来,他是从国军里出来的,当然知道溃兵如水的道理。当年武汉会战失败后、第四次长沙会战的时候,还常常有一个团的日本兵追着几个师的国军在跑事,便是那个文夕大火,也是在风声鹤唳之中,还没有等日本人打过来,国民党官员便自乱了阵脚,自己先点燃了长沙城,千年古城就这么被焚之一炬。人在惶恐害怕的时候,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的。
手机版阅读网址:wap.11e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