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熊三娃不由得一惊,蓦然间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王金娜的手,“扑通”地一声跪了下来,刚刚红肿的眼睛里再一次冒出了泪水,痛声地恳求着:“嫂子,我知道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医生,当年大兴哥都快死了,你都能把他救回来,我二哥你也能的!”
“快起来!”王金娜连忙拉着他,在她的心目里,熊三娃就跟是张贤的兄弟一样,只怕比跟张义还要亲密。可是,她的力气根本就无法拉得动这个结实的汉子。“大兴,帮我把他拉起来!”王金娜只好向陈大兴求助。
“有什么话,坐着说!”刘兴华也过来帮忙,与陈大兴一起将熊三娃扶到了石椅之上坐下来。
“三娃,刚才你不是还很恨你二哥吗?不是想要让他去死吗?怎么这会儿又改变注意了呢?”王金娜**着,经不住地问道,刚才为拉这个莽撞的大汉,她费了许多的劲。
熊三娃抬头望了陈大兴一眼,老实地道:“我想亲自问一下他,我大哥到底是不是死在他的手里,他要是死了,我向谁问去?”
王金娜与刘兴华对视了一眼,刘兴华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他看来,熊三娃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王金娜也苦笑了一声,悠悠地道:“三娃,我知道你是不会说假话的,只怕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吧!”
熊三娃并没有回答,而是抬起了头,瞪大着一双红肿乌黑的眼睛,望着王金娜,就好象是一个孩子在受委屈的时候,希望得到母亲的庇护。
望着熊三娃这双无助得象孩子一样乞求的双眼,王金娜的心已经软了下来,点着头告诉他:“三娃,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会尽力去做的!”
熊三娃抿了抿嘴唇,这才嗄声告诉她:“嫂子,你知道吗?我们三兄弟从小就没有父亲,我娘很辛苦,要拉扯我们几个人,还要养我爷爷和奶奶。我大哥很懂事,经常是背着我,领着我二哥出去玩,可以说我跟二哥都是由我大哥看护大的,有好吃的他先让给我们,有活总是他来干,就是打架也是他为我们出头。大哥很聪明,在私塾外面看别人认字,他都学得会,叔公很喜欢他,出钱送他去上学,可是家里家外却离不开他,他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却是我们家里唯一可以顶起家来的男子汉。后来抓壮丁了,我们家三个男丁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按我娘的想法,是要留下他在家里当顶梁柱,让二哥去;可是也是大哥自靠奋勇地站了出来,要我跟二哥留在家里!”他说着泪水滴滴而落,猛然咬紧了牙来,恨恨地道:“那个该死的王保长,把我大哥抓了壮丁不算,又把我跟二哥抓了壮丁,逼死了我娘。是二哥从缅甸回来后,杀了王保长一家,为我娘报了仇!”他哽咽了一下,又接着道:“其实二哥也吃了很多苦,我知道去缅甸的人都是九死一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来的。现在,大哥已经死了,如果二哥再死了,那么这个世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再没有亲人了!就算真是他杀了大哥,就算我恨得他要死,好歹他还是我的二哥,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他说到最后,声音有些细微,仿佛是在喃喃呓语,但是大家又清晰可闻。
听着熊三娃自述着往昔,大家都唏嘘不已,可是想一想,每一个穷苦人都有一段心酸而悲惨的经历,陈大兴尤其深有体会,他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刘兴华很是感动,安慰着熊三娃道:“好了,三娃,别伤心了,如今你不仅有你二哥,你爹也在这里,你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了,应该高兴才是!”
哪知道刘兴华这说还好,如此一说,熊三娃不由得怒目圆睁了起来,愤慨地道:“我没有爹,我爹早就死了!”
刘兴华怔了怔,蓦然想起当初熊革命与熊卓然之间的恩怨,看来熊家的儿子都对熊卓然有着一种天生的厌恶,这并不能责怪熊家的儿子,要怪只能怪熊卓然的确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应尽的义务。想到这里的时候,刘兴华不由得浑身一颤,忽然想到了自己:自己也是一个有儿女的人,但是又有哪一天尽过当父亲的责任呢?他不由得一阵后怕起来,如果哪一天自己的女儿也象是熊家这两个儿子一样痛恨自己的父亲,那真得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悲哀了!
王金娜不停着点着头,她看得出来,熊三娃是一个有情有义,又有血有肉的人,难怪他与张贤之间会如此得亲密,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一样的人,本来就是性情相投的情义中人!
“三娃,我老实告诉你,你二哥的开颅手术我可以做,但是我担心他的身体!以他如今的体质来说,实在是太差了,只怕根本就顶不下来!”王金娜如实相告。
熊三娃愣了愣,踌躇半晌,猛然咬了咬牙,大声地问着:“嫂子,如果你不给他开颅,他是不是只能等死?”
“是!”王金娜肯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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