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波的第三连已然遭受了对面国军突击队的四次冲击,阵地前一片得狼籍,浓血将已然秃没的泥土染成了深黑色,几乎踩上一脚都可以拧出汁来。同时,第三连的伤亡也十分惨重,这一百多号人,已然所剩无几,不得已,张义将后面一个排的预备队也顶了上来,以求能够守住这个古道的咽喉。
南侧的阻击也打响了起来,果然有一部分国军部队在看到向西去的路被堵,半天打不开的时候,便向另外两个方向试探着越行。这条古道南北两侧的山峰还要险峻,尤其是南面,几乎是无路可走,需要手脚并用着攀爬而上,这也就让在南侧山峰上担任阻击的那个连轻松了许多,几乎是一片枪响之后,刚刚爬了几步的国军士兵们为了躲避子弹,纷纷滚落下去,再也不敢冒险尝试。
而北侧正好与南侧相反,已经国军士兵找到了一条通往无量山深山里去的小径,从望远镜里,张义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条长蛇一样,蜿蜒而上的国军队伍,那条道狭小难行,他们把手中的重武器以及骡马都丢到了古道之上,都以逃命的架式,顾不得上面长官的呼喝,拥挤着钻向那条路径。而那些弃于古道的武器与车马,还夹杂着一些妇女儿童等家属,哭喊嚎叫着乱成一团,将整个道路拥塞起来,便是后面的部队想要冲过去都不可能。
葛波再一次地向张义求援,苏正涛组织的突击队第五次对他们的阵地进行着强攻,他的连队以及被派上来的那一个排的预备队又要快被打光了。
“顶住!你们一定要顶住!”张义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在高喊着:“我把最后一个排给你派过去!”
张贤就跟在张义的身边,顺手拿起了他丢在边上的望远镜,向着山下面古道那里看去。张义把他的指挥部设在了西南角的最高峰的半山,可以一目了然地看清整个战场上的局面。他看了一会儿,把望远镜放回了张义的身边,却是十分肯定地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进攻了,他们后继无力,如果这一次能够把他们打退,那么我们就胜利了!”
张义愣了愣,他刚才也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却没有看出这种结果来,但他还是相信自己大哥的判断,手里的电话还没有放下来,对着阵地上的葛波高喊着:“老葛,这一次是敌人最后一次的攻击,只要你们能够顶下来,那么我们就胜利了!”
张义的话仿佛就是一个兴奋剂,通过电波传到了葛波的耳朵里,又传到了所有战士们的耳朵里,就象是终于看到了头一样,这一回所有的战士们都兴奋起来,便是连瞄准也比前面准了许多,枪弹在狂吼着,他们也跟着狂吼着,仿佛把自己当成了武器,把自己当成了子弹。
的确,这一次的冲锋就如同张贤所预料到的一样,对于苏正涛来说已经有些后继无力了,就他本人都有些气馁,因为并非必须要把这个隘道口夺下来,这里并不是唯一的路径,还有一条向北的小路可以走,虽然向北的路去的地方与他想去的地方不一样,但是在后面的追兵马上赶到的情况之下,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希望所在。
既然作官长的都这么想,也就难怪下面当兵的这么想了。突击队第五次的冲锋虽然在开始的时候,一如前几次一样凶猛迅速,但是在遇到对手阵地同样强大的反击之后,就象是撞到了一堵铁壁钢墙之上,猝然又退了下来,比前面四次退得还要快,还要迅速。大家已经没有了必死的决心,当然不可能行必死的战斗!
当看到那个突击队如果蜻蜓点水一样,靠近阵地只一会儿又退了下去的时候,张贤知道,苏正涛和他的第九军再也没有冲出牢笼的机会了。
战场上的局面快得令人来不及眨眼,苏正涛的第九军在五次冲击未果之后,终于放弃了沿着古道西去的念头,大家都如同丧家之犬一样,不管有没有路,不管那路好不好走,手脚并用着爬向北面的山峰,蜂拥着往无量山中而去,只一天的功夫,便在这个林木丰盛的山区里踩出了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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