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张贤如此一说,刚才还准备赶时间去的曹爽也默然了,他沉思着,觉得张贤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却又碍于自己的颜面,不便于表态。
“我看这样好了!”陈大兴接着道:“失去的时间我们还是要赶回来的,只是不能冒险。今天还是按计划宿营,等天黑之后,我们加快一下速度,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
“嗯!我同意陈营长的意见!”高团长当先地表了态。
曹爽也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还是以安全为主!”
车队并没有进入永山里,而是下了公路,沿着一条土道,把车开进了永山里对面三桥川河边茂密的白桦林里,这片白桦林沿着河岸蜿蜒而上,足有五六百亩。虽然此时的白桦树已然落光了枝叶,但是茂盛的枝桠也足可以遮蔽天空,再加上汽车上些许的伪装,足可以令天空中盘旋而过的飞机看不到车队的影踪。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对于车队里的人们来说,这就好象是终于放了假一样得轻松了起来。虽然前几天下了一场雪,但是这个树林里并不显得泥泞潮湿,相反,在很多没有雪迹的地方还有些干燥,附近的村民们经常在这里捡拾干枝与树叶生火做饭,所以林子里倒也干净。经过了一夜的颠簸,很多人从车上下来,食物也不吃,水也不喝,找到一块干净的所在合眼便睡了起来。还有些新战士显得有些兴奋,在树林里到处寻找着,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也许是在欣赏着这异国他乡冬天的风景吧!倒是那些开车的老司机们,很有经验地提着桶去河边去凿冰取水。
张贤也觉得疲惫得不得了,虽然肚子里空空如也,但是在路上的颠簸中早就把饥饿丢到了爪哇国里去了,此时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他来到了一棵高大的白桦树下,背靠着树干,坐下来手揣在棉袄的袖子里,把帽子的护耳也放下来,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脸,合上眼打起了盹来。多年的军旅生涯,他早就习惯了随遇而安,便是站着、甚至于走着路,也可以睡着。
武小阳也坐到了张贤的身边来,两个人同靠着一棵树,他也觉得十分疲惫,却没有张贤那么好的心境可以睡着,尽管他闭上了眼睛,可是脑海里还是不时地出现谢三娘惨死时的情景,那天空中呼啸的敌机就好象蚊子在耳边不断地响起,令他无法定下神来。这两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可以用一生来回味了,只是这种回味,将永无结果……
忽然,树林里传来了一阵悠扬的歌声,张贤没有醒,武小阳却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却见到谷师傅刚刚打了一桶水回来,又从车上拿出了一个书本大小的黑色收音机,调弄着,那歌声正是从那个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在这个地方竟然能够收听到国内的电台。谷师傅把收音机放到了汽车的前面,然后又向树林边缘走去。
武小阳盯视着那台正播放着音乐的收音机,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来,轻婉的音乐如同春风一样吹进了他的心里,手风琴的旋律在空中飘荡着,放的竟然是一首中国人唱的苏联歌曲: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啊,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蓦然,泪水在不经意的时候,再一次涌出了武小阳的眼眶,他的思绪一下子便越过了崇山峻岭,越过了大海平原,随着来时的轨迹回溯着,到达美丽的湘西,那里是他初次遇到妻子的地方,在那个时候,他们的任务是去剿匪,却意外地解救了被土匪绑架的谢三娘。
“纷纷雪花掩盖了他的足印,没有脚步也没有歌声;在那一片宽广银色的原野上,只有一条小路孤零零……”
那也是有一大雪纷飞的天气里,他们在一起战斗,在一起剿匪,然后胜利回归!而谢三娘却从后面追了上来,从此后,便坚定地跟着他的身后参加了革命……
“在这大雪纷纷飞舞的早晨,战斗还在残酷地进行;我要勇敢地为他包扎伤口,从那炮火中救他出来……”
从湘西到云南,一路上的战斗从来就没有休止过,他还记得自己最惨的一次是与熊三娃两个人相依着走过滇南,走出哀牢山,是谁在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从重伤中挺将过来。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我的小路伸向远方;请你带领我吧我的小路啊,跟着爱人到遥远的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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