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那个赶去要下达命令的王秘书犹豫了半天,还是怯怯地问着:“刘**,还……还开闸分洪吗?”
刘兴华这么猛地清醒过来,如今他是这里职务最高的人,张义的事怎么处理那还是小事情,此时他面前最大、最紧迫的事情,还是面前的这一河的洪水。可是,在这个时候,刘兴华却犹豫了起来,他的耳边分明还响着张义如丧考妣一般地恳求声。
见到刘兴华没有答话,王秘书求助一样地看着李**,而此时,这个县委**也觉得有些难办了起来,他咳嗽了一声,还是对着刘兴华道:“刘**,分不分洪,我们都听你的!”这实际上是把决策权推给了刘兴华。
王大虎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虽然他对刚才张义的表现也感到十分得痛恨,但是毕竟对张义还是了解的,当年打仗的时候,张义就很少去打没有把握的仗,他既然说这条大堤可以顶下来,那么也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再看一看大堤之外已然飘香的稻谷,任谁都不愿这眼见的丰收就化为泡影,那等于老百姓一年的忙活白搭了不说,而且还意味着这一年又将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出去讨饭,不知道还会饿死多少人呢!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壮了壮胆,对着刘兴华道:“老军长,我看张义的建议可以考虑,或许我们能够保住这条大堤!”
刘兴华怔怔地望着他,也许没有想到王大虎的意见会转变得这么快。
秦副部长也跟着道:“刚才张县长说得也不错,这里是内外两道堤,如果水没有漫过外面的这道大堤,那么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只要大家时刻作好准备,全力排查隐情和险患,或许可以将长江的洪水熬过去,只要水位一退,那么大家也就基本上可以安心了!”
刘兴华想了一下,最终作出了决定来:“好吧,如今只能是赌一把了!”他说着,又看了看面前的这条东荆河,河水还在缓慢的升涨之中,大堤的上上下下,到处都是忙碌着的人们,这些人就是因为不愿意放弃,所以才会如此得无怨无悔地坚守着,既然如此,他为什么非要放弃呢?想到这里,刘兴华的声音也坚定了起来:“那么,就先不分洪,等一等再说!”
李**呆了一下,与姚副专员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明白,在不知不觉之中,大家已经受到了张义的影响。姚副专员向前一步,来到了刘兴华的面前,问着:“刘**,其实我们大家谁也不愿意分洪,但是,洪水无情,我真得害怕会有一个万一呀!到时候,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刘兴华明白他的话意,当下淡淡地告诉着他:“老姚,你放心吧,就算是真得出现了万一,由我一个人负责,这是我拍板决定的,跟你们大家都没有关系!”
听到刘兴华这么一说,李**和姚副专员也都无话可回了,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一晚上,刘兴华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的睡意,尽管李**和姚副专员几次三番地劝他还是回县里招待所休息一下,但是刘兴华却宁愿待有大堤的现场,在前沿指挥部里蹲着。这个所谓的前沿指挥部,实际上也就是在大堤边上的一处高地临时搭起来的一个棚子,跟看瓜地的草棚差不多,顶多也就是能够挡一挡雨,只是河边上的蚊子厚厚的一层,只要是落在身上,会就叮出一个大包来,奇痒无比,棚子里点燃烧了车前和艾草,那味道能够把人呛得说不出话来,但是驱蚊的效果却很一般。
虽然又累又乏又困,但是合上眼睛头脑里却又异常得清晰,刘兴华还要提心吊胆地等待着洪水的到来,时不时的还会有人报告说哪里哪里又出现了渗水,哪里哪里又出现了管涌,所有的人都处在高度地紧张之中,一听到这种消息,便激灵灵地打个冷战,然后又变得异常得精神,连忙指挥布置人手以排除险情。对于刘兴华来说,在战争年月里,也是经常打夜仗的,有的时候那仗一打就是几天几夜,他也经常性的几天几夜不睡觉,但是就算是战场上打得正难解难分,打到最艰苦的时候,他也没有现在这般觉得心力交悴,就好象是自己被别人架在火上,正在炙烤一样。
“老军长,这里蚊子太多了,到我的车里去睡会儿吧!”王大虎见到刘兴华在不停地赶着蚊子,好意地劝说着。
刘兴华看了他一眼,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他忽然发觉王大虎也已经老了,两鬓的头发都发了白,皱纹爬满了他的额头,尤其是在这种灯光的照亮之下,显得十分多。连王大虎都在变老,他自己更是如此了,这也就难怪令他感到身体比不了原来了呢?
他摇了摇头,回绝了王大虎的好意,对他道:“不去,我闲在那里太闷了!”
王大虎笑了笑,又对着他道:“老军长,张义就被关在那里呢,我刚刚去看了他,跟他聊了聊天!”
“哦?”刘兴华怔了一下,马上问道:“你都把他打得满脸是血了,他没有恨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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