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蓦然省过了味来,这才立即回忆起来,当年撞了田秀秀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个姓冯的人,那个时候,他是个开出租车的司机,也是一个刚刚退伍不久的荣民。也正因为如此,张贤最终只好自认倒霉,并没有要求追究这个姓冯的责任,也没有要他赔偿。这是一种任谁都无法做得到的大度,他还记得当时这个人在他的面前痛哭流涕地告诉着他,将来终会一天他会报告他们一家的恩情的!想一想,那件伤心的事已经过去了几年,他几乎要将那件事和这个人淡忘了,却没有料到,会在这个公司里遇到。
“我叫冯子良!”这个人告诉着张贤。
“哦!”张贤一边点着头,正要跟他说几句话的时候,门外的聂小姐走了进来,却是告诉着张贤,刚才的电话是陈老板打来的,他让张贤去他的办公室里说话!张贤知道能够让陈老板亲自接见,已然是他的幸运了,因为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许多的商人和老板因为没有预约而被挡到了这个公司的大门之外。
已经没有什么话能说了,张贤只得跟冯子良点了下头,然后在聂小姐的带领之下,走向了陈老板的办公室。
从陈老板的办公室里出来,张贤还是如此得沮丧。这个陈老板并非是一个不讲理的人,正因为他也知道张贤的工厂已经接下了长田公司的一笔大订单,所以才会对他另眼相看,商人就是如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就是追逐利润的人,他们的笑脸也经常是跟着钱而变化的。虽然张贤再三地、低声下气地希望陈老板能够对他的工厂给予帮助,但是说破了天,这个陈老板还是始终坚持第一批货必须要全款,他告诉张贤,这是他们公司的规矩,同时也是所有生意人一直在遵守的规矩,没有谁会因为你的可怜而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进行施舍,做生意不是作慈善!对于陈老板来说,如今是他卖方的市场,只要是他的货到港,根本就愁卖的。
张贤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他知道如今他必须要去借高利贷了。
张贤早就已经将刚才遇到冯子良的事忘记到了一边去,但是当他走过门厅的时候,却看到冯子良并没有离去,还坐在前台接待聂小姐的对面,也在看着报纸,当看到他出来,马上便丢下了报纸,站了起来。
“张将军,跟我们老板谈得怎么样?”冯子良不等张贤开口,当先地问着他。显然,他在刚才已经向聂小姐打听了张贤到华塑公司来的目的。
张贤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前台跟冯子良一样好奇地望着自己的聂小姐,苦笑着摇了摇头。
冯子良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地问道:“张将军,你是真得急需这批原料吗?”
张贤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道:“是呀,我们和日本长田公司的合同都签订完了,这是第一笔订单,如果不能按期完成,只怕后面的事情就很难办了!”他说着,又自言自语一样地道:“看来,如今我也只能去借高利贷了,先买了原料,把这批订单完成再说了!”说着,摇着头,一副苦脑的样子,准备离开。
“张将军,你等一下!”冯子良叫作了他。
张贤停下了脚步,愣愣地望着冯子良。
“你真得一点儿钱都没有了吗?”冯子良还是不由自主地问道。
张贤无奈地发出一声苦笑来:“为了这个工厂,我已经倾家荡产了,还借了很多人的钱;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冯子良又思忖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对着张贤道:“张将军,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见见我们的老板!”他说着,也不等张贤愿不愿意,抬步便向楼梯之处走去。
看着冯子良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之上,张贤有些奇怪,问着聂小姐道:“聂小姐,这位冯先生是贵公司的什么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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