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询问郑途能否在他的帐篷里留宿一晚,他想要亲眼看看那盏灯是怎样亮起的。郑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只要他晚上不要吵到自己就行。
一直跑上跑下的太危险,就算刘心雨可能会担心也没办法,自己只能明天早上再回去了。幸好他出来前是拿上了钥匙的,也就不会出现刘心雨赖床懒得开门害得他被丧尸摁在门口咬死的情况。
黑云翻涌,似乎将太阳永远放逐。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一天时间长得可怕,林牧只能和郑途坐在帐篷里聊天。他们从伊利丹是否背叛了党和人民聊到阿尔萨斯是不是混账王八蛋;聊游戏里那种赚钱方法到现实里行不行得通;聊郑途是如何白手起家开公司的;聊他当年和老婆争执几个星期只为了他到底要不要去割包皮;聊他是如何染上赌瘾最终赌到家破人亡的。郑途表情平淡,语气不带一丝波澜,眼泪在他脸上缓慢踱着步。
林牧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更别说怎么安慰人了,他自己的人生也是一坨臭狗屎。他只能轻轻拍了拍郑途的肩,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动作是想说“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还是说“哭吧,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其实有些时候,越是真心的话,越是只有对陌生人才能说得出口。
正当林牧寻思郑途说完了是不是轮到自己说的时候,郑途却把脸一抹,倒头就躺在了床铺上,“天黑了,我困了,要睡了,再见了。”十秒钟以后,郑途的鼾声便响起。
是不是所有中年男人睡觉的速度都这么快?林牧看得愣愣的,他莫名感觉很屈辱,郑途发泄完后就自顾自地睡下了,可他还没有爽呢……
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林牧拍了拍自己的脸,拍散了这些奇怪的想法。他看了看郑途的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过了,郑途说那灯会在每晚九点、十二点和凌晨三点亮起。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但没有闹钟,林牧不敢睡,只能枯燥地坐着等。
在黑暗中,林牧依照自己模糊的记忆打了几遍广播体操和军体拳,又用自己的能力薅来了几片在风中凌乱的树叶作为消遣,总算是熬到了九点。今天没下雨,可见度比昨天高不少,林牧静静伫立了几秒,在他的视野当中,一点微茫的白光在远方亮起,虽不足以撕破这无边黑暗,但已足够醒目,足够振奋人心了。
林牧张着嘴望向那道光亮,无声地呐喊着,激动得差点狂舞起来。他不是不相信郑途,但亲眼所见,永远比听人说的来得更震撼。那是光,是光啊!是这吞没一切的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啊!
正当林牧狂喜之时,他突然看到那微光开始闪烁起来。林牧开始记忆它亮起的规律,三次短亮,三次长亮,又是三次短亮……然后,熄灭了?
大概三十秒钟过后,灯再次亮起,依旧是按照三短、三长、三短的顺序闪烁。如此重复了一共三次之后,灯连续亮起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便熄灭了。林牧在黑暗中等了一会儿,知道下一次见它亮起,是在三小时后了。
……
“喀嚓。”
清晨,林牧轻轻推开门,希望没有吵醒刘心雨和张平寇。然而刘心雨已经醒了,正颤颤巍巍地从厕所里走出来。她面色憔悴,见林牧终于回来,放松地长出一口气。
“你终于回来了,昨天出去以后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被丧尸咬了,差点出去找你……哎呦不行,又来了。”
话说到一半,刘心雨脸色一变,又往厕所钻去。几分钟以后她再次出来了,表情是一脸的欲哭无泪,“什么破牛奶啊,真是给我害惨了。昨晚隔一会儿就给我痛醒一次,拉又拉不出什么,弄得我都没睡好……”
林牧也是疲惫得很。他昨晚在郑途的帐篷里是睡了一小会儿,但他不敢睡太死,每隔几十分钟就惊醒一下,爬起来看看时间。幸好十二点和三点的亮灯都给他赶上了,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现在的林牧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等醒来后再把详细情况告诉刘心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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