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奈捏着一把从医院顺来的手术刀，直挺挺躺在病床中央扮演僵尸。

听见有人进来时，她短暂地开心了一下：审问“绯原樱”需要走正式流程，正常根本来不了这么快，这意味着来人即使不是最大的鱼，至少也是探路的小虾米。

不管他想干什么，总应该知道要掩人耳目，不可能带着大批卫兵。总部里的咒术师长期依赖防护装置和自动监测仪器，对冷兵器偷袭的反应能力约等于零。

明日奈掂了掂手术刀，感觉两秒以内放倒一个成年男性不成问题。

然而现实很快呼啸着泼了一盆冷水：狭小的禁闭室竟然同时挤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人缓步上前向她靠近，另一个直接停在门口……好像还真是来守卫的！

这就有点麻烦了：一把刀显然不够“威胁”两个人。

——那先杀一个好了。

明日奈近乎淡漠地想。

她安静等着对方来揭她的氧气面罩确认身份。要是正经医护或者普通工作人员，发现躺在这的不是绯原樱，第一反应肯定是疑惑，然后赶着去请示；要是异常冷静……

忽然，明日奈小小地惊了一下。

为什么她会觉得杀个人这么自然？

如果说做这个决定有什么隐忧，那就只有担心菲涅斯回来后找她麻烦——毕竟想再查下去，总部里这位内应就是唯一的线索了。

除此之外，私自处置一条人命对她、对菲涅斯而言，只意味着一厚沓额外报告和几个月的停薪。

虽然嘴上说着讨厌菲涅斯，但好像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她的冷血学了个十足十。

但这样是不对的，她恰恰是因为想要脱离这种行事方式和思维惯性，才在追查杀手组织的任务告一段落时，逃似的一路飞奔到遥远的东京高专，成为那个人的辅助监督。

明明夸他的话像商场发放的活动传单一样慷慨地到处撒，狗卷棘对于“展示真面目”这件事却是始终如一的吝啬，导致每次想起他时，最清晰的总是他的一双眼睛。

他的目光多数时候镇定又温和。可能因为长期和不靠谱学生打交道的缘故，比其他咒术师多了许多耐心，即使她或薰在一旁胡闹，他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恼怒，而是眼里恰到好处地染上几分无奈。

明日奈感觉被绝对理智浸透的心正缓慢变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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