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通常被叫做‘代理人仪式’,就是说,双方通过法术达成某种支付约定,而执行的判定标准则落在第三方身上。白塔的学徒协议流通市场就经常用这种法术来执行学徒包的升值预期交易。唔……但我从没听说过古约律用过这个,它们应该只喜欢以物易物的直接交换。”
蓝鹊思考了片刻,最后爽快地一挥手。
“管它呢!我们根本不需要搞清楚这些,只要把这枚筹码藏好就行了。天啊罗瀚,我真高兴你能平安醒来。现在我们知道我的药没法起作用——我是有点沮丧这点,但至少我们不会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而且现在我们也有了对付万虫蝶母的方法。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它眼窟里的红光因为高兴而闪烁着,那样子让罗彬瀚也觉得很欣慰,不想破坏它的心情。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发现这会儿知觉已经恢复了许多。
“蓝鹊,”他说,“我记得马林在温室里藏了一瓶酒,你能帮我找出来吗?”
“酒?现在?”
“我觉得现在值得搞一瓶。”罗彬瀚说,“人家野人是千年等一回,还不允许我喝两口同喜吗?”
蓝鹊对于他的要求很不满意,但还是碎碎叨叨地飘了出去。等自动门彻底挡住它的背影后,∈突然刷新在罗彬瀚床前,满脸高深莫测地盯着他。
“事实上,温室里没有藏着多余的酒。”∈慢悠悠地说,“每一瓶酒都得经过我的检验,然后才能装箱运出去。而它们全被你们喝光啦!那唱歌的还差点因此膀胱爆炸。”
罗彬瀚侧目看着他:“它知道吗?”
“谁?知道什么?”
“蓝鹊啊。它知道我们船上的小少爷要躺上几个月吗?”
“那当然不!”∈说,“如果咱们每碰到一个临时上船的幸运乘客都要把底细抖一遍,那得添多少麻烦啊。我可不想天天碰到敌船围剿,而这时船长要么躺着睡觉,要么就只会说‘撞它’。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婴儿保姆!”
他用双臂抱住自己痛哭起来。罗彬瀚没理会他的戏剧演出,而是要求道:“我要联系雅莱丽伽。”
“什么?现在?”
“对,就现在。快点,不然蓝鹊就回来了。”罗彬瀚毫不客气地说,“别装傻,我知道你有办法立刻联系她。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
他再三催促,∈只好对着空气拨盘。它从嘴里发出叮铃铃的声音,随后一个光屏在他们面前展开。
雅莱丽伽站在屏幕正中央。她背后的天空漆黑一片,数道火柱腾腾燃烧着。野人们围坐在火堆旁,安静而整齐地望着天。罗彬瀚匆匆一扫,没有看见莫莫罗。
“您老人家在忙呢啊。”他笑眯眯地对雅莱丽伽说,“这边跟您请个安。”
雅莱丽伽甩了一下角上的链子。她把表情控制得很好,但罗彬瀚还是能分辨出一点诧异的神色。看来神奇雅莱毕竟不是真的算无遗策。
“我碰到点怪事。”他慢吞吞地告诉雅莱丽伽,“这让我突然产生了两个问题,我觉得只有你能帮我解答。”
“现在不是时候。”雅莱丽伽说。
她身后的夜空正在撕裂,乌云靡碎,天渊如血。那些火柱剧烈摇曳,脆弱如风中之烛。
罗彬瀚盯着那末世般的景象:“我觉得现在正是时候。”
雅莱丽伽挑了眉毛。她看起来随时都会挂断通讯,于是罗彬瀚继续说:“我琢磨了一下那个把我的手烫伤的咒语,觉得它有点不厚道。”
“我告诉过你它的愈合需要条件。”
“但你没告诉我需要什么条件。”罗彬瀚说,“那肯定不尊重我的知情权。但我刚刚听人说‘可以在告知形式上采用一些技巧’。我寻思你看上去刚好就像个技巧派。以及,我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你把刀给我的那晚,你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主动做出自己的选择’——可是我得多主动才能算是主动?不能有一点犹豫?不能有一点怀疑?否则就算是被情势所逼?”
他停顿了几秒,有点胸闷地追问道:“为什么那次我会被烧伤?是因为拔刀前我曾想让她回去?”
雅莱丽伽终于用正眼看着他。
“你做出决定以前的心态并不重要。”她说,“重要的是当你完成选择时,你必须接受那些要付出的代价,你必须明白那将造成永远的改变。不去动摇,不想回头。你要将选择贯彻到它结束以后——那意味着你必须毫无悔恨。”
罗彬瀚沉默地低着头,看了看右手上的绷带。
“我还有一个问题。”他说,“我听船舵说您家少爷烧一颗星星要躺半年。”
“通常是的。”
“就是说还有不通常的情况。那时他又得躺多久?”
雅莱丽伽没有马上回答。她看看天空说:“你可以给一扇门换很多次锁。”
“所以?”
“总有一次它会坏到再也打不开。”雅莱丽伽说,“当整扇门彻底老坏后,花时间去换锁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它永远也无法再被使用。你不会预测到它在何时损坏,但每一次换锁,你都知道它离报废更近一步。”
她关掉了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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