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不疑深知，要想动越氏必须坐实罪证，仅靠推理揣测，无法动其一二。所以，接下来黑甲卫全力核查子产对余媪的资金输出链。

黑甲卫前期其实已经排查到，子产是通过控制一个酒肆，然后通过它给余媪提供资金的。可如何证实这酒肆是在替子产办事呢？霍不疑了解到这酒肆早就有之，并非子产投资兴办，酒肆老板卓异在十堰还是个出了名的“子钱家”，曾经做出过把钱投资给资金链断裂的商贾，获得百分百利息的买卖。能推动他为自己办事，子产肯定费了不少功夫。

正当霍不疑发愁之际，太子这边又给霍不疑带来了一幅与余媪接头人的画像。原来每次余媪出宫，回来后都欢天喜地，出手又阔绰起来，宫里的黄门留了个心眼，偷偷跟着余媪去看了几次她接触的是什么人。但后来发现，宫中并未遗失什么物品或发生什么事情，渐渐的，大家也不在留意了。好在这接头人的相貌大家还有点印象，太子就找宫中画师按照黄门的描述画出了一个人像，只见这人国字脸，浓眉大眼，满脸落腮胡等特征都十分明显，暗中调查了酒肆的阿起阿飞一看都脱口而出“无盐氏！”

原来这个无盐氏是卓异得力的助手，经常帮他在外跑放贷业务。这人长得粗犷，也有点功夫，经常能帮卓异处理些到期不还债的人。但他那点功夫在一群训练有素黑甲卫面前就不值一提了。因为余媪之事并未走露半点风声，府外之人并不知情，所以这人都没什么提防。霍不疑很快让黑甲卫勇用麻袋将无盐氏请到北军狱。

原以为对这厮审讯要费点心思，没想到这看似凶神恶煞的无盐氏在一堆锈迹斑斑的刑具面前很快就认了怂，招认了自己替卓异跑腿，给余媪送铜钱的事实。无盐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早就跟家主说了，皇宫里的买卖不好做，风险大，可我家主偏说什么富贵险中求，真是要钱不要命了！老爷，我不知您这边是何方大人，麻烦您帮我求告一下，我无盐氏在这桩买卖中行就只是跑个腿，当个差，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还求大人高抬贵手，绕过小的。”

得到了无盐氏的招供，霍不疑火速叫人再用麻袋将酒肆老板卓异带来，并搜查了酒肆，同时安排人暗中监视子产的行动，避免他逃跑。这一搜，霍不疑发现，这小小一个酒肆老板除了家藏万贯外，居然在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里还藏着一张白鹿皮币。要知道，这种币是自前朝起宫中流行的进献之物，用以包裹献给皇帝的奇珍异宝。因皮质柔美稀少，渐渐成为达官贵族间交易的一种大面额货币。区区一个酒肆老板居然能收藏有这种东西，说明他绝对宫中之人有来往。

卓异这人长得肥头大耳，腰肥肚圆，一双细长的小眼睛里眼珠子像老鼠一样贼溜溜地转。他从麻袋里被提溜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中适应环境时，看到坐在前方称具上亲自审讯的霍不疑，虽不知是何方神圣，但见他锦衣玉袍，发冠高束，一群身着甲胄的兵士将其环绕其中，个个神情肃穆，就知来者级别不低，两腿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再听到阿起怒喝道：“大胆狂徒，见到高雍侯霍将军还不下跪！”

听闻是赫赫有名的霍将军，卓异立马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下去了。只见他虽神色仓皇，但眼珠子里仍透着狡黠之光，四处打探。

霍不疑虎眼一瞪，大声问道：“大胆卓异，你可知我找你来所谓何事？”

卓异头磕得碰碰响，“禀告霍将军，小的愚笨，实在不知。”

霍不疑从鼻子里哼了出来，从袖中掏出一张一尺见方，雕有精美纹饰的白鹿皮甩在卓异跟前，怒喝道：“不知情？那你说说，这张白鹿皮币，你从何得来？”

卓异又把头磕得碰碰响，狡辩道：“霍将军明鉴，我卓氏虽只是穷乡僻壤之地的小门小户，但跟许多名门世家还是有些生意往来，所以，我家能有白鹿皮币也并不奇怪呀。此币是由别的王公贵族到我家典当而来，听闻前朝售卖此币要价40万钱，虽然现在陛下提倡勤俭，不喜用之，但谁知道以后呢，万一哪天又兴起，那我卖个30万也是有赚的呀。”

霍不疑轻笑一声，“那你可还记得，这张白鹿皮币，是哪家王公贵族典当到你家的？”

卓异连忙摆手，嘴上絮叨道：“使不得使不得，霍将军，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这达官贵人到我这下里巴人手上来典物换钱，肯定是碰上什么大困难，我必须得替别人保守秘密，不然，失信于人，这以后谁还敢来找我？”

见卓异还在耍无奈，阿起吓骂道：“大胆卓异，你可知你这桩买卖差点要了霍夫人的命？现在陛下下令要严查，你若不将幕后之人招出，就拿你的命来抵吧！”

卓异吓得爬到霍不疑脚边，匍匐在地摸着霍不疑的脚尖，哀嚎道：“霍将军饶命啊，小的只是想做个买卖，并不想谋财害命！”

霍不疑嫌弃地一脚踢开卓异，“那我再问你，你可记得是谁给了你这张白鹿皮币？”

“这…”卓异趴在地上，眼珠子又在小眼眶里贼溜溜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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