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高松格的目光往门板上瞟去时明显带了一丝狐疑,不过谢天谢地,她没有继续追究,而是把手里的两个信封袋递过来:“全锦的材料,今年发得比较早。你把晓晓的这份给她带去,上面都写了名字了。里面有报名名单、秩序册、号码布,号码布一定保管好。”
“知道了小高姐。”
许知禾点头如小鸡啄米,尽管对方面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还不错,但在这位比她整整大了五岁,在队里以“铁面队长”著称的大姐姐面前,她仍然会感觉有些害怕,不可能像刚才那样完全放得开。
“美国杯我看了,跳马高低杠自由操挺好的。但平衡木比得实在太差。”果然,浅淡的微笑掠过后,一贯的冷淡表情又铺满了高松格精致的瓜子小脸,一张嘴就是毫不留情的批评:“如果没机会我就不说你了。你又不是不能拿金牌,差不是吗?我们华国队的平衡木至少也得上个14吧,这大晃连着小晃的,比得什么啊?你其它的项目哪怕是90分,95分的发挥。被这么烂的平衡木一拖,整体上我只能给你打零分。”
劈头盖脸的一顿厉色疾言兜头浇下来,许知禾双手背在身后,一声儿不敢多吭。高松格的话像被碰倒洒了一地的弹珠,她模模糊糊地有很多想反驳的点,可刚费老大力气夹住了这一颗,另一颗就滚走了,最后啥都没有抓住。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拿块银牌还笑得这么开心,现在倒是气性这么大?”斜眼看着猛然把头摇成拨浪鼓的许知禾,高松格又使劲把两只信封袋使劲往许知禾手里塞了塞:“行了,东西好好拿去吧,早点休息。美国杯有缺憾,那就全锦加油吧。这次我可不比全能,到时候给我把木头比好了,这块金牌,你好好争一争。”
“哦……啊?小高姐,我不……”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完全不行的。”重重拍了拍许知禾的肩膀,高松格笑得意味深长:“再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在杠子上拿命名。冬训都过了你还敢想整出一个新动作。你还有什么不敢想的?”
“不是,我……”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可别学沈浮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比赛里真刀真枪,这一套都没有用,不真诚的人是走不远的。”
轻蔑的语气如利刃划过许知禾耳畔,她手里的信封终究还是“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高松格却像是讲了句“明天记得来训练”那样自然,一面试图蹲下身去捡,一面说着:“行了行了,把东西拿好,回去早点休息吧。”
“哦……小高姐你别蹲下吧,你不是膝盖不舒服吗。”许知禾如梦初醒,抢在对方之前迅速蹲下去捡起东西,然后飞快地说了句“那我先回去”就回身打开门躲进了“安全地带”。
剩下高松格孤零零地拎着一提信封袋站在走廊中央,她瞥了眼门缝里漏出来的雪亮的灯光,摇了摇头,把额前掉下来的碎发往后一撂,径自潇洒地向前走去,敲响下一扇门。
全能冠军?那还是不要多想的好。看看墨尔本站之后的多哈站,沈浮又一次以三项全成的发挥包揽了三块金牌,这一战中她的平衡木比出了全部6.8难度的完美成套,以之差惊险战胜了来自罗马尼亚队的平衡木高手、上周期三次世锦赛在这个项目上拿满金银铜的拉瑞,“六金王”名号传遍体操界。别说全锦赛了,客观来说,她的世锦赛资格都是板上钉钉了,甚至世锦赛的全能奖牌、平衡木金牌,她也已然成为大热门候选。
但有一点的确被小高姐说中了,即使明知自己今年很难再有出战世界杯的机会,许知禾仍然很想很想拿下这个看得见一点儿曙光的命名——前腾身回环360的命名。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那么想要过一样东西,到了废寝忘食辗转反侧的地步。
“其实成是已经成了。刚开始那两次挺好的,后面怎么越做越塌倒下去了呢?你肯定太紧张了,动作都变形了,先去歇歇吧。”一上午的训练时间又在高杠上耗光,余芳菲。孙恪闻补充道:“是的啊,今天一开始那两个很到位了,你肯定已经抓到要领了。咱们不着急,慢慢回想总结一下。”
“不是紧张,我……我知道该怎么做,可是我转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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