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老夫与鹤兄匆匆见过一面,他已全无当年得志,意气风发之态,整个人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言谈举止,更是颠三倒四。哎.....老夫当时只道他是受了刺激,才状做这般,却没想到,竟是练功走火入魔迹象.....”
“怪不得义父提及往事,总说自己无福厚之命,未能遇得名师,其实只是过往悲痛,不愿再想起罢了。”梅剑之思道。
这时已近晌午,韩戴生丧妻悲怆,不愿离去。一干人等只得先行离开。
慕容离一连多次奔波,久未休息,只觉疲累。念及梅剑之刚遭重创,必是心中难过,打算先送他回去,再行安慰。尚未迎近,易水寒当先搀起梅剑之,便往竹林外面去。
慕容离不禁一阵哑然:水寒机敏有趣,能言善道,梅大哥有她照料,想来更能宽解郁闷。眼下鹤老翁虽死,却仍有许多人觊觎沙翁,觊觎慕容山庄.....我只需练好武功,守住父亲基业,至于其他,还想那么多作甚.....
梅剑之被易水寒搀回房间,躺在榻上,看着易水寒仔细检查小腿包扎伤口,发束金环,烟波流水,平日里虽大大咧咧,倒也是个极俊逸的女子,不由一阵叹息:“寒儿待我真心真意,我本该倾心接受这份感情,可是人心岂又由得自己控制,再这般含糊不清下去,必引起阿离误会,对寒儿也不公平。”
于是道:“寒儿....我有话想对你说....”
易水寒倏地收住纤手,顿了顿,直起身子笑道:“有什么话,一会儿换完纱布再讲,眼下我要去打水。”说着便往屋外去。不一会儿,她端着瓷盆进屋,一言不发,只坐在榻边,轻轻用帕子蘸了清水,擦拭周围溅了雨点的泥土。
梅剑之瞧她双眼泛红,显是哭过,于心不忍,一时竟开不了口。
“梅大哥,我早便瞧出.....你心中喜欢的是阿离.....”易水寒沉默半宿,忽地开口道,“我易水寒拿得起、放得下,大哥你既无意与我,我自也不会纠缠你,但阿离身份显贵,又负着重担,掌管这偌大的慕容山庄,未必会将感情之事放在首位.....”
梅剑之神色一黯,寒儿的这些劝言又何尝不知,他自知与阿离相距甚多,初时只想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谷底相处,几番搭救,已然越发地控制不住,就算是被拒,被厌弃,总得试上一回。
“寒儿,你是我梅剑之流落江湖,第一个真心真意待我之人,我对你十分感激,亦十分爱惜,可那不是男女之情,我不想欺瞒你,惟盼日后寒儿你能遇得爱护你,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男子。”梅剑之正色道。
易水寒眉心微动,收起手帕,长吸口气,转过身笑道:“世间男子千千万,我又岂会吊死在你这棵树上.....你既做出选择,那我便助你,只是梅大哥你抱得佳人,可别忘记我这个朋友!”说罢掩门而去。
用罢晚饭,梅剑之连日困顿,腿上隐隐作痛,念着鹤老翁教授的内功心法,运转全身,倏而顿感舒适,竟不由沉沉睡去。
恍惚梦呓,义父搀着丁善柔荡进屋内,二人面若朝华,恩爱有加。梅剑之蓦地坐起,一时难辨眼前景象是真是幻。
“梅小兄弟,贫道和夫人就要走了,此后再无相会之日。往日恶事做尽,极是愧疚.....贫道此生作孽太多,无缘子嗣,你与我相处数月,父子相称,我却未能尽到义父责任....临别之际,授你掌法一套,能领悟多少,便是多少,一切全凭缘法。”鹤老翁朗声说道,青衫道袍,头盏发髻,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梅剑之又惊又奇,坐正身子,但瞧鹤老翁上前两步,迷雾成幻,双手倏张,二化四、四成八,各自起掌,变化万千。
“这是.....千手如来掌!”梅剑之暗道,不敢分心,仔细去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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