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卢平满头冷汗地从床上醒来时，他听见了楼下电视机的沙沙声。

他还没完全从那个模糊的噩梦中挣脱出来。满是烟尘的街道上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麻瓜在尖叫哭泣，而那个年轻的小天狼星跪在房屋残骸中放声大笑，手抖得握不紧魔杖。‘——都是我的错，’卢平听见他嘶哑地笑道，‘都是我的错。’

鬓角花白的男人沉默地穿好拖鞋，披上一件打着补丁的羊毛外套，走出了房间。他准备给自己倒杯水，顺便看看是不是小天狼星上楼睡觉前忘了关电视。

出乎他意料的是，有人正安静地坐在沙发里。

她的脸被电视机映出的光照亮，在深夜的阴影中勾勒出病态的白，这个和哈利一般大的孩子似乎正在想些什么，细长好看的眉毛紧紧皱着，拧出一个不怎么愉悦的弧度。那个哈利送她的魁地奇球员小人正围着她飞来飞去，像一只坚持不懈的昆虫，正努力吸引着捕食者的注意力。

“很晚了，”卢平的声音似乎惊醒了她，“怎么不回房间？睡不习惯吗？”

“不，房间很好，感谢你和小天狼星的安排。”李清一把抓住球员小人，将它塞回包装盒里，“我只是在想一些别的事。”

有些憔悴的男人给自己倒了杯水。他一边喝，一边含含糊糊地问：“什么事能让一个一年级的孩子大半夜不睡觉，坐在没点壁炉的客厅里对着没信号的电视机发呆？”

李清安静了一会儿。

卢平则是在用余光默默观察她，她应该还没从小矮星彼得的咒语中完全康复，唇色有些发白，站着和坐着时也会不自主地弯一点腰——这很正常，魔咒是个奇妙又危险的东西……倒不如说她正面吃了一发霹雳爆炸，接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居然没当场身亡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在想，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女孩露出个十分符合她年龄的笑容，“小天狼星看起来得再休息一段时间，才能重返巫师社会，但你看起来有别的打算。”

“……也许明年，我会考虑申请一下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职位。”卢平咳嗽两声，从口袋里掏出魔杖，点燃了壁炉，“不过我还需要想想，因为我本身，有一些……毛茸茸的小问题。”

李清点点头，他们再次陷入了沉默。

卢平抬头确认了下时间，红色的时针正慢吞吞地挪向数字三，放在窗边的笼子空无一物，深夜正是海德薇喜欢的活动时间，她一般会在早上七点飞回来，然后准时去啄哈利房间的窗户，要求他开窗让她进来。

“如果你有什么正在纠结的事，可以和我聊聊。”卢平不觉得李清这种成熟程度远超同龄人的孩子会遇到什么难题，但还是关心了她一下。

“……”

正如他所料，李清只是笑了笑，然后目送他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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