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一早便知顾云沧会胜出，却未曾想过他的画技竟是如此的精湛。

而她刚刚只顾着欣赏了，眼下想起要为这样的画作题字，怕是将来这画流传百年，被赞叹百年，那她的字就要被惋惜败笔百年了。

虽然她曾偷偷地凭着身体的肌肉记忆，刻意去模仿原女主的字，想将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1]写得更好些。

也的确练的尚可了，可却还真是配不上他那幅画。但是迫于自己立下的海口，与众人的灼灼目光，此刻林雪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了。

顾云沧的画被铺展在画案上，周围聚拢了许多探究的目光，林雪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可她那握着毛笔颤颤抖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心中的紧张。

林雪还正纠结在将字题在何处好，她的笔尖挪一寸，那群目光也追随着移动。可越是谨慎越是有意外发生，一滴细墨忽然坠落在牡丹花海上，引得不少人在叹惋惜，这下林雪更愁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抬头便对上顾云沧明净的眸子，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立马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那一瞬间她竟生怕极会被他苛责。

然而顾云沧见状，虽眉头紧锁着，却也未曾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默默地从人群中向她走来，轻轻覆上林雪握笔的手，在画中那处多余的墨滴上巧妙地添了几笔，两三只墨蝶便在花海中翩翩展翅飞舞了起来。

而后他才松开她的手，后退了几步朝林雪拱手一礼道：“臣作画之际，就觉得还少了些什么，多谢殿下提点，如今再添上这几处就更完美了。”

林雪听他这么一说，她的耳根子愈发红得如同鲜血欲滴，本是她的无心之过差点毁了他的佳作，竟还要他如此替自己解围，林雪心中顿时满是羞愧与感激。

而他们方才的举动落在众人眼里，无疑让先前的风流佳话更加可信了几分。语夏见了这郎情妾意的氛围，也趁机打趣道：“依我看不如让顾大学士与殿下一同为这画作题上字吧。”

当即便有人附和道：“有顾大学士辅助殿下题字，这画作势必更加完美。”

“那殿下请恕臣斗胆了。”在众人起哄看戏般的闹腾下，顾云沧再次轻轻执起林雪的手，林雪除了羞怯外，还有些好奇他会题什么字，便任他引导着笔尖的移动。

看似是他的手随着林雪轻轻运转，实际上却是她不动声色地笔的掌控权交给了他。

顾云沧也有了几分迟来的羞涩与惊讶，连带着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但很快他发觉她的手不为所动，便又若无其事般握紧了几分。

果然在她料之中，顾云沧果真轻轻地带着她手中的笔写出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2]。

可她却再没什么心思感叹他们之间的默契，更像是饱受了半个世纪的煎熬，只因她沉浸在了某种莫名的羞怯里，心跳止不住地加速，脸颊约莫也微微泛起了红晕。

等忽而撤离了那人温暖的怀抱，她竟还有几分不舍。意识到这点后，她的脸更热烫了起来，得亏今日她画的是浓妆让人看不太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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