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她十七岁,修士大考在即,所谓修士考试便是修仙界每三年举办一次的大考,通过大考之人才算正式开启修仙之路,否则永远都是不入流的术士。
大考有三个科目,其一是“通识”,考察炼气、术法、丹药等学识,多靠背书;其二是“游猎”,看的是考生捕过多少灵兽,猎杀过多少鬼怪,实绩越多,分数越高;其三是“降灵”,考官会准备一只鬼怪精魅,供考生当场降服,降服的手段越精妙,分数便越高,每届的榜首都会获得仙药、法器、秘籍等众多奖励。
为了游猎一项,苏灵带了阿蘅从风陵山庄一路西行,遇鬼捉鬼,见妖降妖,转眼三个月,也算收获颇丰。
直至收到父亲苏暮山的家信,信中说正值琼花时节,家中大办琼花夜宴,邀请各派仙门修士前来赴宴。
苏家修阴阳道,阴阳道本就比太微道易成,家中又有苏旷和冷松吟两位天师坐镇,手下弟子高手如云,实力强劲,一放出琼花夜宴的帖子,马上就门庭若市,接连几日宾客不绝。
若只为了这琼花夜宴,苏灵和阿蘅倒也不必急着打道回府,只是参加夜宴的孤鹜山玄清派陆家同风陵山庄有些交情,苏灵的表姑母嫁与了玄清派掌门陆净虚的亲侄儿,两家算有姻亲。
如今玄清派出了位叫陆小白的翘楚,据说不论脾气秉性还是灵力修行都是小辈中一等一的,两家长辈甚想促成这段姻缘,这才让苏灵速归相看。
苏灵和阿蘅赶了几天路,到底是没赶上,终是在琼花夜宴的最后一日,抄着近路,赶到了的风陵山庄百里外的明月谷。
明月谷的乱葬岗,莫说夜半,就是青天白日,寻常人也不敢踏入,无需行至深处,只在树林边走上一圈,便觉头皮麻涨,腿里灌铅。
暮色沉沉,山谷闭塞,偶有夜风习习而过,夹杂的皆是腐败之气。
已是亥时末,万籁俱寂的夜却被一阵疾驰之声踏碎了。
两匹棕红色骏马闪电般飞驰而来,所踏之处碎石翻飞,马蹄声由远及近,在一棵百年青檀树下戛然而止。
走在前头的阿蘅身背一杆银色长枪,面色清冷凌厉,一身黑色夜行衣,长发用发带简单束起,她缰绳一勒,在骏马的嘶鸣声中翻身而下。
阿蘅在青檀树下绕了两圈,惊诧道:“小姐,还是刚才那棵树,已遇见第四次了!”
苏灵身披一件水墨色斗篷,不慌不忙地褪去帽子,两端发髻处的浅碧色发带迎风飘飘,轻扫少女明媚的脸颊,月华如水,湿淋淋洒在身上,白皙的肌肤又笼了一层绒绒的玉色,仿若幽静松林中流淌而过的清泉。
闻言,她轻巧地翻身落地,腰间悬挂的引魂铃随着起伏叮当作响,行至青檀树前细看,树干上的鲜红色符咒早已风干,苏灵缓缓道:“看来这砌墙之鬼,非等闲之辈,咱们被盯上了。”
一入乱葬岗,罗盘便已失灵,无法指路,当两人第三次途径此树,苏灵曾用朱砂在树干上画了破障路符,符指东方,纵使在迷阵中,也只需一路东行,便可走出明月谷,可眼下,这破障之法却对迷阵却毫无用处,足见设障之鬼不同寻常。
修仙弟子都开了天眼,能见鬼魂,眼下举目四望,却半只鬼影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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