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海身上一顿,垂眼看着手腕上的布条,声音带了几分沙哑。
“我中了蛇毒,身上也没有力气,从这里走去洞窑处还要一段路,光凭是你带不动我的,我现在对你来说就是负累,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聪明一点,趁着大雨还没落下赶紧走。”
秀儿却没有说话,只将周成海从靠着的树干上扶起来后,弯腰将地上结实的枝干拾了起来递过去给周成海,咕哝道。
“就算是我先过去,放你在这里淋着,那下山的时候不是也得带着你么,你身上有伤,眼下又是这样的天气,你要是倒下了,最后麻烦的不还是我吗?”
说完她也不等周成海反应,拉着手上的布条就朝着石壁那边走。
周成海看着前面坚韧直挺的背影,莫名地低声一笑,任由她拉着自己,一步步地跟了上去。
周成海带着伤,秀儿又得注意着肚子,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的并不快,不算长的距离却是让他们足足花了好一阵,终于在山雨即将落下之前,才找到周成海说的那个山坳处的洞窑。
这山上很少有人来,洞口处更是横七竖八地掩着不少的枝丫,几块硕大的石头抵在洞口处,让能侧身进去的位置也就不过丈宽,还得低头才能进去,要不是常年来过这里的落脚的人,是万万注意不到这个隐蔽的洞窑的。
秀儿也不娇气,拿着短刀将挡在洞口上横枝折开之后,便带着周成海从狭窄的入口进去,洞窑的里面还算是干净,两边平整的地面还铺着一些枯草,看着像是有人来过这里歇息常年放在这里的,并且越往里湿润的岩石就越多。
就在秀儿对洞窑的落石还有灰土稍作清理的时候,她发现惊喜地发现,洞窑最里端竟然还通着从上面滴落下来的山泉水,形成了一处不算小的水洼,她想,这下就算要在这洞窑里面呆得久一些也不怕了,起码有干净的水喝。
山里面的雨来得急,像是倾盆一般直接落在密林中,雨势汹汹震得整个山林都笼罩在呼啸的风雨声中。
秀儿知道周成海用了草药后身体很快就会高热起来,所以便将他扶在铺着的枯草堆上休息。
汹涌的风雨声在空幽的洞窑中被放大,但是周成海却很喜欢这样的天气,每每这时候他就喜欢来这处洞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阻挡不了的风雨隔绝在洞窑之外,让他可以静下来。
他没想睡,只抄了手,微微仰头靠在后面的壁石上休息,瞅了不断在洞窑里面忙来忙去的秀儿半晌。
可是到底还是抵挡不住药性,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梦到那天了,几乎就在他闭眼的瞬间,无数个哭泣的画面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黑网一般将他卷入无边的洪流当中,即使他拼了命地挣脱,也动弹不了分毫。
漫天的皎白大雪,是快要过年的日子,彼时的周家还是万和村里的大户,青砖红瓦的大院子是村里的头份儿,奶奶说今天父亲会回来,早早地便起来开始蒸白面馒头,年方十二岁的周成海站在村头遥遥相望,恨不能将眼珠子就给瞪出来,好不容易才看见正远远开过来的汽车。
他等不及去拦,撒腿就往周家跑:“奶!奶!爹回来啦爹回来啦!”
奶奶赶忙敢从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小跑出来,脸上挂着平日惯有的笑,为周成海整理着衣袖,轻笑着对他说。
“这瑞雪下的,看来明年是个好年气哩,等边关那边的事儿安定下来,你爹就调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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